等到了馬賽還要再給他寫一封信,將新地址告知給他。
……
她們出發去馬賽那天下了小雨,空氣濕涼,她裹緊風衣也覺得寒氣鑽到衣服里去了。
因為秦述帶的行李多,又多半是書本資料這些有分量的,他們拿不過來,只好提前辦理了託運,連同著她的皮箱子也一起拿走了。
她現在兩手空空,抱著胳膊望著站台上稀稀拉拉的人,倒成了這些人里最輕鬆的。
秦述懷裡抱著小小,等火車來了,讓她先踩著階梯上去了,然後自己才跟上去。
他們坐在頭等車廂。火車開的那一瞬,她恍然意識到,有什麼不一樣了。
還有很多事情要發生,她什麼都不能預估。承擔不起預估帶來的後果,也沒有預估的能力,她現在遠離家國,遠離陳世忠,是異國里無根漂浮的萍,是亂世里隨風的一根蓬草,但是這還不能結束,她還要繼續走下去。
她很想他。想回去見他。恨不得現在就離開。
可是不能。
她看著窗外景物變換,重溫起同他的一次次分別。沒有一次如這般,就像她曾經形容過的那樣,是分別里的分別。因為她預估不到後來。
作者有話要說:下周三更。
☆、滿座頹雲撥不開(四)
小姑娘靠在她腿邊,望著小池塘軟軟地問:“湘湘,有水就有魚嗎?”
她蹲下,對小丫頭笑著說:“不是呀,有水也不一定有魚的。”
“那為什麼我們家的水池裡都有魚呢?”
孩子蹭過去,倚著她的肩膀,偏過頭來問,小辮子一晃一晃的。
她拍拍孩子的頭,“因為......”
她的話還沒說完,卻突然下意識回頭,一分一毫也不差的正正看見他倚在亭子邊上的一顆綠樹上,怔怔看過來。那目光里包含了什麼,她辨不明白。
他其實已經在這站了許久。
他來拜訪主人,無人引路,只是遠遠地他就聽到有小孩子清脆稚嫩的笑聲,便轉過身來看。一個穿粉色小洋裝的小姑娘蹲在池邊,小手一直在水裡攪來攪去的,過了一會兒,又騰地站起來,“咯咯”笑著跑向一個穿湖綠色旗袍的女人,伸手便要抱她。那女人彎下腰,從手包里掏出一方帕子,笑著給小姑娘擦濕噠噠的手。小姑娘側過臉,很響地親了她的左臉頰,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