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到樓梯口,又回頭來同他囑咐了一句,“想去哪裡就喊我,我下來扶你。書房不關門,我聽得到的。”
她坐在書房裡,面前是他在廣陽數日所用的辦公用具和其他書籍。書桌的左上角一本棕皮精裝書下壓著幾張紙,她想把它們整理好,於是順手抽了出來。
她看到紙上的字時愣了愣,一張紙上用毛筆細緻地寫了許多個“陳世忠”。
她再往下翻,卻發現其餘幾張,密密麻麻地寫的是她的名字,“湘湘”。最後一張紙的右下角,有“婚書”兩個字。
她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難怪第一篇字他寫得如此規整,不像以往的瀟灑筆體,原是在為在婚書上簽字做的準備。
心裡被塞得滿滿當當,一半甜蜜一半酸澀。她不知道他在寫這幾幅字時是怎樣的心情,唯一確定的一點就是,婚書絕對不是出於偶然,他早有準備,甚至一直在為此準備。像魏散原說的那樣,他從沒放下過她。這種事情突然被她親眼見知,與被告知到底是不一樣的。即使她相信魏散原所說,可眼前這一幕帶給她的衝擊更大。沒有什麼是比破鏡重圓後,親眼看到戀人對自己的堅持更能觸動人心的。
她不自覺笑了笑,眼角卻滑下淚來,幾滴落在了筆記本上。
……
初稿寫完時已經是下午了,她拿著本子下樓找他。人卻不在樓下了,桌子上扣著幾隻大碗,她掀開看,扣著的是幾樣菜。
走廊里的地板噠噠噠的響著,她轉過頭去看,見是他撐拐朝她走來。走廊盡頭有一扇玻璃窗,下午的陽光已經有些西沉的意思,正好從那扇窗子裡射進來,光暈開在他背後,以她的位置只能看見一個身形,面容卻很模糊。
她小跑過去扶他,摸到他的手,有些潮濕,像是剛剛洗過手,簡簡單單用毛巾沾了下的樣子。
“寫完了?”他站在原地捏捏她的手,沒再往前走,“叫人送了飯來。不用扶我了,去洗洗手,一會吃飯了。”
她洗過手坐回餐桌邊上,一面把幾個扣著的大碗翻過來,一面閒聊問他,“飯是誰送來的?”
“我打電話讓飯莊的人送的。”
為了方便,他這棟房子裡安了兩部電話,一部在客廳里,另一部是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裡。客廳離書房近,又無遮擋,若有人說話,她必定聽得到。現在看來,他是怕打擾她特地去較遠的房間打電話訂了飯菜。
他這人怎麼這樣,明明腿還……
她走過來抱住他,聽見他不明所以還帶著笑意的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