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馮霜止臉上沒露出半分異樣,只是有些失望,她道了聲謝,轉過聲便往回走。
“對了,那一日我去請安的時候,遇見了大姐,大姐說起你,也是讚不絕口,我聽她言語之間有想要你到她身邊去做丫鬟的意思……”馮霜止一邊走一邊說著,後面喜桃想去二姨娘院子裡看熱鬧,可是馮霜止一點沒這個意思,只能在後面gān著急。
馮霜止說了這一點,就停住了,巧杏聽得心驚ròu跳,她是很想攀上大小姐的。誰都知道二小姐是現在看上去風光,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別人都說,二小姐以後也只能是表面風光了。況且巧杏知道二姨娘已經開始剋扣二小姐東西的事qíng,生怕以後在馮霜止院兒里做事,連月錢都領不到,所以跳槽才是好選擇。
只是馮霜止不說話,她也不能急急地接上去,只能看向她,試探道:“小姐的意思是……”
“我很捨不得你,只是……雖然自古有君子不奪人所愛的說法,但畢竟那是我的大姐,我該讓著她,所以……巧杏兒,你莫要怪我,我已經與大姐說了……”馮霜止一副為難的模樣,後面的喜桃簡直聽得目瞪口呆,自家小姐實在是太厲害了——這事qíng竟然還能這樣gān!
她們去請安何曾看到過什麼大小姐?也根本說不上兩句話。大小姐那脾氣,簡直是一跟她說話就能炸,哪裡能夠和和樂樂坐下來說話?
自家小姐那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竟然不帶一個眨眼的!
喜桃頓時服氣了——聯想到方才小姐吩咐自己的話,事實就已經浮出水面了。馮霜止之前說了,讓梅香去給大小姐那邊說話,梅香前腳剛去,後腳馮霜止就對巧杏兒說了這話,這是要把巧杏兒送去攀高枝兒啊!
這邊喜桃已經知道了,那邊巧杏兒還被蒙在鼓裡,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馮霜止的算計。
其實馮霜止也不是要算計她什麼,只不過留個巧杏兒在身邊,簡直像是定時炸彈,時時刻刻都不得安心。
與其留她礙眼,不如找個合適的理由送出去,這樣大家的臉上都過得去,馮霜止還沒想跟府里這些人撕破臉,自己如果做得過分了,難保不會讓英廉嫌棄。
做官的人忌諱多,英廉不希望自己家宅不寧,馮霜止也就給他粉飾出一個太平來。
巧杏忙道:“巧杏兒願意去服侍大小姐,二小姐您不必為難,去伺候哪位主子,都是奴婢的福分,大小姐xing子好,能得她垂青,也是奴婢的幸事。”
這馬匹拍起來還真是厲害,還直接將自己標榜成了個忠僕。馮霜止心中不屑,嘴上卻道:“你回去便收拾收拾東西吧,大姐那邊應該已經跟自己院兒里說好了,總是沒事兒的。”
“是。”巧杏應了一聲,立刻笑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撿了多少銀子呢。“對了,二小姐,您不去放風箏了嗎?”
馮霜止看一眼她手中的風箏,拿過來,“這東西留給我做個紀念吧,你去忙你的事qíng,要換一個院子伺候,還是早早去做準備的好。早日討得大姐的歡心,也好許配個好人家,便是連嫁妝都能多添一些的,你去吧。”
其實根本不是馮霜止體諒著巧杏,是她根本不想看到她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了,這心懷鬼胎和竊喜偷笑的模樣,真是讓人作嘔。
巧杏畢竟沒有讀心術,只是高興地去了。
馮霜止手裡拿著那風箏,伸手就想要扔到一邊,不過已經出去一半了,卻又將那手收回來,“興許留著還有用。”
於是她帶著喜桃去了後園,也沒放風箏,只是將那風箏放到亭里石桌上,不一會兒梅香就來報消息了。
“爺衝到二姨奶奶院子裡去之後就直接將二姨奶奶揪出來打了,是揪著頭髮打的,還罵二姨娘不懂事,說她……說她——”梅香原本是說得很高興的,可是說到這裡卻猶豫起來。
馮霜止奇道:“說她什麼?有什麼腌臢話不成?”
梅香一下跪下,有些顫抖:“爺罵了太太……說……說二姨奶奶原是太太的丫鬟,如今給她臉子抬了姨娘,她倒是蹬鼻子上臉,要跟太太一樣壞他的事……”
馮霜止的手指一下掐緊了,後面的喜桃嚇壞了,忙斥責梅香:“梅香你快住嘴,怎麼什麼話都往小姐這邊說?!”
梅香也委屈,可是方才是馮霜止要她說的,原本她以為自己要倒大霉,不想馮霜止的表qíng也不過是冷了一瞬間。
她嘆了口氣,閉上眼,壓抑著胸中的怒氣。“兆佳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氏手段雖然厲害,但從沒bī得這些個小妾活不下去。
鄂章是從兆佳氏房裡出來的,想必是兆佳氏又給鄂章灌了什麼*湯——壞他事?如果說私扣明前茶是壞事的話,只能扯到官位上面去。
這種事qíng如果鬧開了,影響到他升官發財,那是絕對的。
兆佳氏必然也是從這個方面引導鄂章,再加上兆佳氏之前是眼睛紅著從二姨娘院子裡出來的,又搶先奪得了鄂章的同qíng和喜愛,這個時候她要是抹黑二姨娘,幾乎只是一眨眼的事qíng。
況且鄂章厭惡馮霜止她額娘,兆佳氏就抓住這一點,將二姨娘的出身聯繫到許氏的身上,加深鄂章對二姨娘的厭惡,這其實是一種轉嫁。更何況,鄂章才關了禁閉出來,滿肚子怨氣沒地兒找人發泄呢。
喜桃有些憂慮:“小姐,現在可怎麼辦?”
馮霜止手指從桌沿邊的紙風箏上面畫著的那隻鳥兒上面划過去,有一道淺淺的痕跡,不緊不慢道:“螳螂捕蟬,huáng雀在後,慌什麼?”
☆、第十六章huáng雀
這可能是二姨娘這輩子最倒霉的一天了吧?馮霜止淡淡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