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厲害呢……”
馮霜止解釋道:“我練字的時候喜歡臨摹不同的人的字體,所以都懂一些皮毛,形似而神不似而已。”
這一解釋就已經清楚了,可是馮雲靜,卻忽然之間變了臉色,果然是在算計自己!
不一樣,怎麼跟自己聽到的不一樣?!難道不是馮霜止幫助自己取得了錢灃的回心轉意之後,再來慢慢地折磨自己嗎?現在……
她如置冰窟!
錢灃的目光,緩緩地從馮霜止的身上,移到了馮雲靜的身上,竟然帶著一種說不出地解脫和輕鬆。
在眾人的眼中,這興許只是一個小cha曲,可是原本就跟錢灃在危機之中的馮雲靜知道,這是一場災難。
馮霜止的這一幅畫,終究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糙。
宴會後,馮霜止讓人收了那一幅畫,卻在要回去的時候,被人叫住了。
“馮霜止——”
馮雲靜從後面怒氣沖沖地走上來,眼底含著淚,似乎已經走投無路。
馮霜止看著她這悽慘的模樣,只覺得自己上輩子還好是個無qíng無感的木偶人一樣的存在,否則昔日的自己,便要像今日的馮雲靜一樣淒悽慘慘戚戚了。
“妹妹,怎麼了?”
這個時候,馮霜止的這笑臉,顯得格外可惡,看在馮雲靜的眼底,便是一種嘲諷,嘲諷她傻,她不自量力,她落入仇家的陷阱!她是被馮霜止之前表現出來的那些給麻痹了,才有今日這錯誤的判斷!
“你答應過我的!”
“哦?我答應過你什麼?”
馮霜止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站在垂花門旁邊的那男子,要上演一齣好戲。
“你答應過我,要故意在錢灃面前表現出你的字跡,說是你模仿我,而不是今日你的丫鬟們說的那樣?是你模仿我!你應該這樣說!”馮雲靜已經快要歇斯底里了,她眼圈發紅,眼看著就要撲上來了。
馮霜止暗嘆了一聲,腦子不好用,什麼都拯救不了的。
“妹妹,不是姐姐不想說,是已經沒了機會,我那兩個丫鬟嘴快,回頭我幫你教訓教訓她們。”馮霜止嘆氣,似乎也對馮雲靜的遭遇抱以一種相當同qíng的態度,“要不……妹妹,別怪姐姐不幫你出主意……你回去便說,我是個yīn險小人,要錢灃相信我是故意抹黑你的,只因為我當年與你的恩怨,這樣興許還能夠挽回一些,他日我再登門拜訪,你我做戲一場,興許能夠矇混過去!”
馮雲靜咬牙,“你……你……你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幫我的!虛qíng假意,這讓人噁心。”
哈,這個時候倒是說她馮霜止虛qíng假意起來?!
馮霜止終於沒忍住,冷笑了一聲,便走上前一步,bī近,那身周幾年沒出現過的那種氣勢,便自然地籠罩在了她的身周,帶著一種無言的壓抑和威重。
“虛qíng假意?好妹妹,你倒是對我真心實意,真心實意地算計我、噁心我、膈應我,今兒感覺如何?我也學會了一招新的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卑鄙!”馮雲靜抬手一指,眼神惡毒。
然而馮霜止始終很平靜,除了那一身的凜然,似乎無從看出她是不是已經生氣。
“我這人,一向對君子君子,對小人小人,妹妹你自己是什麼樣子,看我怎麼對你便清楚了的。”馮霜止一點也不介意在馮雲靜的傷口上撒鹽,更何況是在還有人旁觀的qíng況下呢?戲若是不演好,簡直làng費了這絕好的機會。
可憐馮雲靜現在還不知道錢灃已經站在垂花門外看著自己,一步步落入馮霜止的語言陷阱而不自知。
她也冷笑:“你別得意,我自有我的辦法,你現在也不過是空口無憑?只幾個字沒能說明得了什麼?得意得太早,也會哭得很早。”
“辛辛苦苦算計來的這一場婚姻,又能夠讓你得到什麼呢?”馮霜止似乎已經說累了,不想再說下去,對馮雲靜有些厭煩了。
聽了這話,馮雲靜卻“哈”地笑了一聲,“你說我得到了什麼?錢灃來提親比你的和珅早,你的才女之名成了我的,原本屬於你的夫君也成為了我的,日後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馮霜止,你別得意!你如今有的,我要通通都搶過來!”
還是這樣讓人憐憫的qiáng盜理論。
馮霜止只覺得她已經病入膏肓,沒有救了。
“說起來,我還沒追究過你盜用我詩稿的事qíng,那些都是別人的東西,你怎麼能夠臉不紅心不跳一點也不害臊地拿走了說是自己的?當初是我傻,竟然還指點你詩文。”
“是啊,若是沒有你指點我詩文,怕是我根本沒不能進錢家門。但那又怎樣?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如今你嫁了和珅,是厲害,可是我相信錢灃會更厲害。”馮雲靜仰著臉,似乎很高傲。
馮霜止嘆氣道:“你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的。今日算計了你,苦果你自己吃吧。”
眼看著她便要轉身,馮雲靜看著她那一身新裁的衣裳,看著她雖不華麗卻很是jīng致的頭面首飾,也不知道為什麼便從胸中燒起怒火來,便要衝上去動手,卻不想背後忽然有人喝止了她:“夠了!”
這聲音低沉而短促,卻足夠有力,對馮雲靜來說,卻熟悉極了。
馮雲靜轉過身,僵硬著身子,便看到了嵌在垂花門裡的錢灃。
錢灃的表qíng已經麻木了,娶了幾年的妻子,溫婉賢淑的背後,竟然是這樣的一副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