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喜佳扭頭看著馮霜止,目光又轉到她的手中那一枝桃花上,“這花還沒開,怎麼就折了?”
馮霜止笑道:“折了回去cha瓶,養上水,便開在書房裡,回頭我一抬眼,便能瞧見這第一枝□□了。”
她轉身,向著自己的書房走去,又招呼了陳喜佳,要帶她去看看自己的書房。
在和珅書房裡的連霜城,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站在帘子後面,手按在自己的腰上,腰帶里cha著的便是一柄軟劍,若是方才陳喜佳進來了,或者要發現什麼,他便會直接動手……
梅報chūn來早,先發向南枝……
昨日來的時候,倒是不曾注意到,外面還有一叢桃樹。
這和珅夫妻二人,倒是雅致得很。
這一會兒,便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連霜城按著腰間的劍,便進了裡屋,在那書架前面站定,聽著那邊的聲音。
這來的女人,似乎不一般。
前後的書房之間似乎能夠相互聽到。
連霜城暗自思索了一下這樣做的用意,頓時覺得和珅對他的女人是太寵著了,若是他的女人,必定不能有這樣的待遇,他的事qíng一向只有自己知道,哪裡能夠全透露給另外一個女人呢?靠不住的……
只是回頭想起今早的那一碗粥和那一疊蘇餅,連霜城便有一種相當複雜的感覺。
至今還沒見過這和夫人的面,卻已經被這女人給治得服帖了。
和珅竟然娶了這樣的悍妻,京城裡的傳言,似乎不假啊……
這邊連霜城還在想,那邊陳喜佳已經坐在了馮霜止的書案前面。
她道:“姐姐的書房,倒是跟在江南時候一樣。”
馮霜止走到了那門帘後面的聽風瓶邊,又看了看放在方几子上的邢窯白瓷小花瓶,便將那一枝花cha了進去,孤零零的一枝,頓時便有了一種孤芳自賞的味道。
“這一枝□□,終究是孤獨了些……”馮霜止似乎是自語了一句,又似乎是意有所指,她回過身來,“書房倒是有改變的,怎麼可能一樣?只是往以前習慣的布置而已。妹妹坐……”
陳喜佳坐下,把玩著桌上的那漂亮的小茶杯,忽然道:“今早起來的時候,我聽我們家爺說了一件趣事兒,不知道姐姐可曾聽說?”
他們家爺,便是福康安了。
馮霜止臉上沒什麼異樣的表qíng,問道:“不曾聽過,和珅一大早便上朝去了,妹妹你倒是說說?”
陳喜佳道:“說是昨日裡京城忽然來了一個劫匪,路上給爺手下的兵士遇到,便趁爺追上去,聽說跑到了什剎海邊上,一閃便不見了。有人說是投海死了,有人說是化作一道黑影溜了,眾說紛紜,真是不知道該信誰的?”
“竟然有這樣的事兒?”馮霜止略帶著一些驚訝地挑了眉,又道,“這事兒怕又是街頭巷尾要談論許久的了,哪裡來的匪盜,竟然敢在京城裡橫行?”
左右馮霜止的臉上是看不出什麼破綻,陳喜佳忽然覺得馮霜止已經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馮霜止了。即便早知道她不簡單,可是這個時候感覺到了,又覺得自己當初來找馮霜止處理王傑的事qíng的決定,很傻。
這是落了把柄在馮霜止的手上,只不過馮霜止也不會說出去罷了。
可當初的自己,找不到別的可以信任的人的了,讓馮霜止來處理王傑的事qíng,也是她的一點私心——她便是要告訴馮霜止,福康安是她的丈夫。
昨日福康安指點了她這些事qíng,只讓她去走動走動,她心裡盤算著自己在福康安心中的地位,可是只要一想到馮霜止,又覺得心裡不舒坦。
當下,陳喜佳微微一笑,似乎要驅除心裡的不自在:“這匪盜,誰能清楚啊?反正是忽然就不見了影子,姐姐這宅子便在什剎海邊,可得小心著了。”
馮霜止心底冷笑一聲,便知道這陳喜佳是來警告的了。
這消息是福康安給她的,現在卻讓陳喜佳來告訴她,暗示他已經知道了這連霜城到了和府之中——福康安想要怎樣?
要他們和府不要cha手這件事,立刻將連霜城jiāo出去嗎?
福康安跟和珅有仇,能夠做到這一步,大約是因為念著舊qíng的,他不會直接派人來搜,一則名不正言不順,二則不好直接跟和珅jiāo惡撕破了臉,三則還有馮霜止這邊的臉面在。
昔日的那些個破事兒,終究還有些作用的。
只可憐陳喜佳不懂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機,她只是被福康安派來說話的,指不定還在洋洋得意,並不知道福康安只將她當了傳話的工具。
很多事qíng只有福康安他們這些人能明白,換了外人也只有一頭霧水的份兒。
陳喜佳分明是不懂事qíng的真相,只聽了福康安說的而已。
想明白這一茬,馮霜止忽然覺得陳喜佳也很悲哀,福康安是個xing子執拗的人,陳喜佳其實不對福康安的xing子。他興許有一日能忘了馮霜止,卻大約永遠不會喜歡上陳喜佳。
這話馮霜止不會說出來,當下只笑,“妹妹提醒得是,我這府里沒幾個會武的奴才,改日得好好地挑揀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