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劉全兒既然已經來了,他這僥倖也就有些可憐。
劉全兒只平著聲音道:“安明大人做了什麼事qíng,還用我劉全兒來說嗎?您是大人,若是連劉全兒是為什麼來的都不清楚,那就真是厲害了。”
現在他說得這麼明白,安明便直接面如死灰一般,他差點坐到地上去,只不過還好身邊有人扶著,所以沒太過失態。
“你老父亡故,為何不回去奔喪?即便是你三年之後回來,我們家爺該幫你的一樣會幫你,你真糊塗!”劉全兒全是按照馮霜止之前指點的那些話說的,“現在事qíng敗露,被人知道,還要牽連到我家爺的身上!”
安明不解:“這事兒難道不是只是和大人知道了嗎?這消息便是我也是才知道……”
“軍機大臣永貴已經決定今日早朝彈劾我家爺了,難道還有假嗎?你一個人作孽也就罷了,是我家爺看著你還是個有心的,這才將你舉薦上去,可是你這樣做出糊塗事qíng來,牽連到我家大人,現在他們彈劾的乃是我家爺——安明大人,你可知道這當中的厲害?”
和珅現在是如日中天的人,最怕的便是被人逮住了把柄,若不是伊阿江來報,今朝定然折在上面了。
劉全兒將事qíng說得很嚴重,事實上這個事qíng也的確不輕,安明早就已經被嚇住了。
一聽到永貴的名字,他當即腿軟,跌坐在地,訥訥不知道該說什麼。
“劉管家……劉管家,我現在該怎麼辦?還請和大人開恩,救救下官啊——”安明忽然撲上去抱劉全兒的腿,劉全兒只覺得這安明噁心,只是當下還不能說出什麼來。
劉全兒嘆了口氣,拉安明起來:“安明大人,現在誰也幫不了你,我家大人也幫不了你的。怕是現在在朝堂上,眾人已經開始彈劾我家爺了,回頭定要著刑部會審的,安明大人……”
安明這個時候腦子倒是靈光了,這事qíng既然已經到了皇帝那裡去,便是並不能夠善了了,更何況自己剛剛來的時候得罪了戶部尚書豐升額,豐升額別人說是個將才,可在安明看來那就是個很能夠落井下石的人。
安明坐在那裡,表qíng忽然就有些呆滯,他許久地沒有說話,眼珠子轉轉悠悠很久,才重新落到了劉全兒的身上:“劉管家的意思是……我安明……在劫難逃了……”
當初這樣做的時候,便要考慮到如今的後果,折了一個安明不可怕,可怕的是由安明將和珅牽連出來。安明畢竟是給和珅送過禮的,現在就要看安明怎麼權衡利弊了。
眾人彈劾的是和珅,可是安明不是沒人彈劾,只是因為他的官職太卑微,只要一句話便而已將頂戴花翎摘下來,根本不需要更多的廢話。
劉全兒勸道:“我家夫人說了,這是殺頭的罪,只要刑部那邊一審問,您是逃不了的,今次夫人差我來找您,不過是安排一下後面的事兒……”
安明抬頭,看向劉全兒,他心裡冰冷的一片。
是的,的確是逃不了的,不管怎麼說,永貴既然敢彈劾,便知道手中是有確鑿的證據了,即便是沒有證據又怎樣?只要派人到他老家那邊去一趟,便知道事qíng的真假。
他安明……完了……
可是他還有妻兒,事qíng總不能全部壞在他的手上。
安明是個jīng明的人,不會不懂劉全兒來的意思,他跪下來,竟然給劉全兒磕了個頭:“還請劉管家您回去之後告訴和大人和和夫人,安明到了牢里,不會胡說八道的,只盼和大人與和夫人能照顧好安明的後人……”
劉全兒也有些唏噓感慨,可是現在只能嘆道:“安大人還請放心……”
當然放心了,真正放了心的人是馮霜止。
劉全兒這邊提點過安明之後,看安明明白了,便趁夜回到了和府。
此刻天才剛亮,安明府那邊幾乎已經是在一片死寂之中,而和珅的書房之中,卻是燈火通明。
馮霜止坐在那棋盤邊,看著那不知道是誰留下的一盤殘棋,卻怎麼也下不進去。
站起來之後,從左邊走到右邊,又走回來,順著帘子這一條線便在那裡踱步,一會兒便讓人出去看一眼,怎麼劉全兒還不回來。
她知道這次的事qíng很是棘手,即便是自己為和珅寫好了奏摺,能讓和珅擺脫嫌疑,可是和珅不擔罪責是不可能的,除了永貴那邊的事qíng之外,最大的問題便在安明的身上。
無論怎麼說,安明受審,若是供出和珅來,一切便都完了。
最關鍵的事qíng是,穩住安明,和珅即便是受罰,也不會太過厲害。
劉全兒回來之後,立刻被馮霜止叫到了書房,將安明的事qíng細細一說,馮霜止這才安下了心來,這一次的事qíng來勢洶洶,只怕永貴一開口彈劾,便要有無數的御史言官一起來了,落井下石之人不在少數的。
馮霜止道:“你出去等著爺回來,千萬別讓爺氣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