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馮霜止知道太后這邊是常常笑她,問她是不是很煩惱。
因為馮霜止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可是外面很多人都在問她消息,尤其是每次皇帝來看過太后了,來找馮霜止試探的人就要多一倍。馮霜止跟太后熟了,也就嘴上叫苦,說太后那些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也請告訴她一些,不然怕是她出去要不招人待見了。
太后也知道馮霜止的難處,也算是真心喜歡馮霜止,馮霜止伺候得她舒服了,所以說一些也無所謂。
後來便演變到,太后這邊直接利用著馮霜止來散布消息和打探消息。
誰都知道乾隆是個大孝子,不說別的,立儲的問題還是要跟太后好好商量一番的。
太后這邊的意見很重要,馮霜止很清楚。
後宮之中令妃的態度可以說是一拐八千里,當初還算計著馮霜止,現在卻是拉攏討好一點也不手軟的。
只是十五阿哥永琰卻再也沒有跟馮霜止有過任何的單獨接觸,反倒是毓舒在馮霜止這邊的走動是越來越頻繁……
至於前朝那邊,和珅連著辦了一些好差事,乾隆更加寵信他,賞賜不斷。不但是十一阿哥拉攏著和珅,常常給和珅送禮,即便是八阿哥那邊也一樣。
只不過馮霜止知道這一切應該都落在乾隆的眼中,說不出來只覺得八阿哥跟十一阿哥鑽營得太過,還不懂跳出來看,沒有哪個皇帝希望自己的兒子一直圍著他身下的那一張龍椅而努力的。
在這件事上,十五阿哥反而是最低調的。
有時候看著十五阿哥永琰是個普通人,可是真當你了解他的時候才會感覺到,看著普通的往往不會普通。
“王大人,久等了。”馮霜止走過去便是這麼一句。
王傑酒喝得有些上頭,不過還算是很克制的,看了馮霜止過來,便道:“夫人有事嗎?”
馮霜止道:“你可知道九省漕運的總瓢把子連霜城?”
“這倒是知道的。”王傑皺了眉頭,又說了一句讓馮霜止怎麼也沒有想到的話,“這人是我昔年同窗。”
馮霜止完全愣住了,“你……”
“怎麼了?”王傑略有些不解。
馮霜止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連霜城之前對帳本那麼有把握,這人竟然跟王傑是同窗!
興許是她那種震驚的眼神讓王傑有些不明白,這個時候便道:“夫人怎麼忽然說起他的事qíng來?”
“……”馮霜止抬手一按自己眉心,忽然就有些不確定事qíng是怎樣的了,於是問道,“可是他現在……”
現在連霜城是九省漕運總舵主,基本上跟王傑是兩個路子了。
王傑像是被馮霜止勾起了往日的回憶:“當年都是書生意氣,他考進士不中之後就已經自己走了,不過當年王某與他關係不錯……還在一起想著規劃整個山河,說什麼還海晏河清……不過都是過去的事qíng了……如今他是九省漕運的總舵主,算是個江湖人,我是個朝廷命官。”
“江湖廟堂,不過就是一線之隔而已。”馮霜止嘆了一聲,便道,“汪如龍的帳本,可到了你手中?”
王傑與恆泰齋的老闆jiāo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汪如龍是個嚴謹的人,如果王傑與連霜城之間有這個關係的話,怕是汪如龍還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是不是要把帳本jiāo給王傑處理吧?
本質上來說,王傑是個剛直不阿的人,這帳本給他怕是要捅破天。
這個時候,馮霜止看著王傑,便覺得眾人是都走錯路了。
誰也沒有想到王傑與連霜城之間還有那麼一點“不得不說的事兒”。她幾乎都不想問了,卻不想王傑今日給她的驚喜不少。
“那帳本……的確已經到了王某的手中。”王傑一笑,臉上的表qíng卻很淡。
而後馮霜止驚詫,“你……”
“只是我答應了汪老闆,誰也不給。”王傑不過是替汪如龍保管著而已。
當初汪如龍也是個考進士不中的,左右有些遺憾,而今王傑才華不錯,與汪如龍其實是很談得來的,他便是看中了王傑是個剛直不阿的,才事先與王傑約定好了,要將帳本jiāo給他,但是這帳本不能外傳,除非汪如龍死了。
汪如龍是害怕自己因為這帳本惹禍上身,可是又捨不得這樣的控制權,不肯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去cao縱整個江南的官場,所以他寧願將這帳本給一個可以說是與整個大局毫不相關的路人王傑——這汪如龍,當真是破得一手好局!
想想和珅與福康安還有李侍堯孫士毅這邊下著怎樣的一盤大旗,汪如龍與連霜城原本也無非只是一個棋子,任由人擺布在局中,不想現在汪如龍直接拉了一個毫不相gān的人進來,便將這水完全地攪混了!
馮霜止眼神忽然犀利了起來,有一種難言的深意,她抬手壓了自己的唇角,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了幾分,“如果我說希望你將帳本給我,你給嗎?”
王傑搖頭:“給你可以,給和珅不行。不過給了你,與給了和珅沒區別,所以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