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道:“所以在我們的計劃完成之後,您必須出現在當場,才能保證王傑大人不會被人滅口。”
“你說得對,今日便去只會揚州知府那邊,看看他們怎麼做。”
到底這一步棋到底下不下得出來,還要看揚州官員那邊的智商和和珅的忽悠能力了。
和珅這個時候叫人知會了汪如龍,與他商量好了口徑,這才走向了揚州知府衙門。
在欽差巡查的這段時間,知府真是每天都在辦公,都在處理事qíng,一副忙碌模樣,不過是真是假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這樣做的唯一好處,其實是——和珅可以隨時來知府衙門找到他了。
現在揚州知府已經將和珅視作了自己人,便將和珅迎進來,問他有何貴gān。
和珅一笑,只是接著便有些面色嚴峻,擔憂道:“知府大人您興許還不知道,要出事了。”
知府一聽,便是心中咯噔一下,忙問和珅道:“可是永貴大人那邊出了什麼事兒?”
“非也非也。”和珅搖頭,嘆氣。
知府急了,“和老弟,你這有話說話,別吊著我啊。”
和珅也就一句話:“那王傑沒死,事涉兩淮鹽引案前後的帳本在王傑手裡,現在王傑在連霜城的手裡。”
一句話,信息量太大,生生地像是一顆炸雷,將揚州知府整個人都炸暈了,沒反應過來。
過了好久,他才張開自己的嘴,只是囁囁許久,一個字沒說出來。
和珅背過身去冷笑,同時卻給這揚州知府到了一杯水,他們這是在後衙里,周圍都是這知府的心腹,也不擔心會有別人忽然進來。他將茶杯遞給他,而後嘆氣道:“現在知府大人知道這事兒多嚴重了吧?”
那知府最開始也不過是被這一句話給嚇住了,現在反應過來之後,腦子也開始運轉起來。
如今他視和珅為一條船上的人,一根繩上的螞蚱,已經看到和珅是一臉不慌不忙的表qíng,便道:“和老弟既然來找我,如今又一副氣定神閒模樣,想必是有了什麼妙計了。”
“妙計沒有,拙計倒是真有一條的。”和珅嘆了口氣,道,“那東西若是真到了連霜城的手中,依著連霜城的野心,您也知道連霜城是個怎樣的人,漕運衙門都沒把他制服過,這人慣是不聽官府的話的,他若是得了帳本,那麼您便不是生活在樂園裡——而是在地獄了。”
江南官場的層層盤剝,沒人比揚州知府自己更清楚了,他點了點頭,覺得和珅說得對。
這些都是相當有邏輯甚至入qíng入理的分析,由不得知府不信。
和珅心底想的,其實完全不是自己在說的事qíng,他只是這麼隨口地說著,卻忽然覺得自己一心二用的本事已經到了一種極致。嘴上說的,心裡想的,根本就是兩件事。
見知府信了,和珅便又道:“當務之急,是除掉了連霜城,將王傑就救下來,到時候才能籌謀那帳本的事qíng,只要這事兒一成,您便是那有功之臣,帳本在您的手裡,可比在別被人的手裡好。”
一個是自己安全了,另一個卻是他能夠號令別人了。
這王傑手裡的東西的重要xing,知府比和珅清楚,他問和珅道:“可連霜城勢大,我們如何惹得起他?”
“這件事設涉及面太廣,若是這帳本遞到了皇上的面前,倒霉的絕不止您一個,這江南哪裡惹得起他?是他連霜城要犯眾怒,這個時候我們便是順勢而為不手軟了。俗話說,民不與官斗,連霜城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小人,算得上有個什麼本事?一旦江南這一盤散沙忽然聚起來,要做掉一個連霜城又有何難?”
和珅當真是個完美的說客,即便不是揚州知府,換了個別人也會被和珅說服的。
知府早已經知道事qíng是不得不做的,此刻凝眉思索。
和珅拋出了最後的一張底牌,便道:“漕幫的存在始終是皇上的心腹大患,連霜城這漕幫幫主的位置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他這人很是自負,我們只要隨便逮一個機會,在漕幫的船動別的正經商船的時候動手,那便是大人您一點也不徇私,革除漕弊,不讓連霜城仗勢欺人。”
也就是抓個連霜城犯事兒的時候,將連霜城那邊的人一網打盡。
知府也不是個蠢笨人,他笑了一聲,“這計策是好,只不過一網打盡不對。”
和珅皺眉,“如何不對?”
知府擺擺手,一臉的得意:“真要我們官府的船跟漕幫gān起來,便說只追究連霜城,不追究旁的人,我們要對付的不過是個連霜城,若是得罪了整個漕幫,以後還是不好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