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道:“官場上的事qíng,從來不是看表面,寫得一手好字,並無大用。做官,靠的是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揮揮手:“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生琢磨去,有的事qíng萬不可鑽了牛角尖,好勝之心太qiáng也不是好事。你內秀於心,才智不下於你大哥,萬莫走錯路。”
萬莫走錯路。
張廷玉躬身退出去了,可站在走廊上,卻是長嘆了一聲。
但怕是父親想錯了,這家裡,走錯路的往往是聰明人。
張英一向是堅定的皇帝一黨,從不參與下面的黨羽之爭。
他更是教導自己的兒子也不要參與進來,可偏偏……
張廷玉想起的,是大哥叫他附耳過去之後,說的一番話。
不參與黨羽之爭的大哥,知道得未免也太多。
日子就這樣慢悠悠地過去了,藏在水面下的東西是誰也不知道的。
顧府給孫府提親,三書六禮折騰了好一陣,等到親事定下來,已經是五月中旬。
顧懷袖頂著大日頭,去院裡折了芭蕉葉回來,準備做一把大扇子,剛剛叫小石方把樹葉取下來,就看見走廊上顧姣那艷紅的影子。
“姑奶奶?”
“小姐,您頂著這大太陽在這兒曬什麼呢,喜事上門了!”
顧懷袖一怔,顧姣已經快步跑過來了,臉上堆滿了笑。
“張大人帶著二公子上門提親了!就是姑娘這一門親事呢!”
這一日,五月十六,艷陽高照,似乎是個好日子。
第三十章錯合八字
前院裡,張英帶著張廷玉來了,兩家人原本就是見過的,一點也不生疏。
只是事qíng想來有些錯位罷了,兩個月前,兩家都想著的都還是張二公子跟顧大姑娘的親事呢。這一眨眼,顧大姑娘的事qíng沒人提及,親事卻成了張廷玉跟顧懷袖的。
顧貞觀心底多少有些微妙,可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之前兩家早已經在信中表露過意向了,提親也不過就是坐在一起聊聊天,說說話。
張廷玉始終都不說話,是個沉穩的xing子,看著也很靠得住。
早先顧貞觀對他的印象就不錯,這時候看張廷玉自然沒有什麼不滿意。
至於張英,這一門婚事是張廷玉自己求來的,好壞由他自己,也不多話。
說也沒說多久,等到走的時候,張英自然帶走了顧懷袖的生辰八字,回頭要找人去占卜,合一下八字,稱為“卜吉”。
“好事多磨,誰也想不到啊,哈哈……”
張英依舊笑得那樣慡朗,已經走到了門口,跟顧貞觀同時走出來。
顧貞觀也就送張英到門口了,也笑了一聲,好歹是一樁喜事:“日後這關係,可是又近了一層,成了親家了。”
“可不是嘛,那咱們這就走了,三書六禮,這還要走好一陣呢。衡臣,給你顧伯父道個別。”張英揮了揮手,又給張廷玉打了個眼色。
這時候要離開了,張廷玉上前一躬身:“顧伯父,廷玉告辭了。”
顧貞觀點頭,看著這父子二人去了,背著手在府門前站了很久。
張英家跟顧家姑娘提親的事qíng,沒出半天,就已經傳了開去。
之前顧家姑娘在惜chūn宴上一顯身手,還有不少的人家有搭上去的意思,可沒想到這張英的速度這麼快,竟然眨眼就上去提親了,可讓別的人家沒想到。
張英早已經官復原職,為禮部尚書,兼官照舊,又充國史、一統志、淵鑒類函、政治典訓、平定朔漠方略總裁官,可以說是當朝皇帝的心腹重臣了。
今日他為他家二公子提親,自然沒人敢上去再跟人搶。
誰敢?這不是明擺著要跟人作對呢嗎?
眾人都知道,這一樁親事,怕是要板上釘釘了。
後院裡,顧懷袖得知張家來提親的人已經走了的消息,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還不曾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竟然有些緊張。
青黛也緊張,咕咕叨叨在屋裡轉了許久,幫顧懷袖算著彩禮和嫁妝,算了一半又忘記:“小姐你要不要拿夫人留下的嫁妝單子看看?”
“看什麼呀看?”顧懷袖只差沒翻白眼,“三書六禮,三書六禮,這還早著呢,瞧你急得跟什麼似的……”
“孫家姑娘要九月才進門,就算是我要出閣,那也得bī近年關了。”
顧懷袖起身,就往屋外走,打算繼續去做自己那大扇子,沒想到這一回半路上又被人給截住了。
這些個人,都不想自己做這扇子不成?
顧懷袖一看來人,笑了,這不是即將成婚的二哥顧寒川嗎?
“二哥好。”
“唉,好什麼呀好……”顧寒川簡直好幾天沒睡好過覺了,如今看見顧懷袖這笑盈盈的模樣,差點氣得跌腳。
顧懷袖撇了撇嘴,心說撞見他也是自己晦氣。
自打顧瑤芳不在了,這府里連著顧寒川也消停了下來,沒那麼多的么蛾子事兒。
說起來,顧寒川這xing格,就是懦弱了一些,跟顧瑤芳走得近的時候,什麼事兒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