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顧懷袖沒進門的時候,那是府里的矛盾一直壓著,所以吳氏蠢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長安跟王福順家的能幫吳氏料理好事qíng,可一旦矛盾爆發了,顧懷袖這麼個人jīng又偏偏跟張廷玉一起站在了吳氏的對立面,這一位的腦瓜子就明顯地不夠用了。
張英娶妻,一開始怕也沒想到自己能平步青雲吧?
都是種種的巧合,拼湊成了如今張家的種種態勢。
顧懷袖心裡揣了個明白,眼神卻淡淡的。
吳氏沒心思去管顧懷袖了,只有王福順家的,吃了虧,原本抽抽搭搭的,可在大爺來了之後一點聲氣都沒敢做出來。
顧懷袖看她原本一張還算是有輪廓的臉,一瞬間被拍成了個大餅,肚子裡的腸子都要笑得打結,面上還不能露出來,著實辛苦。
大夫上官轅,孫之鼎孫家杏林醫館的聖手,治病救人很有一套,遇到疑難雜症會很高興,不過因為這一次的事qíng比較特殊,所以他診脈過後沒有說話。
張廷瓚只跟陳氏說:“上官大夫脾xing跟別的大夫不一樣,不在人前說病,你躺一下,我與上官大夫出去說。”
陳氏點點頭,心裡卻有些憂慮起來。
這邊,上官轅才出去,那邊的長安就已經端著藥碗來了。
她沒想到現在大房屋子外面有這麼多的人,走上台階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老夫人,二少奶奶,馮姨娘……”
眾人聽見聲音都回過頭來,顧懷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老夫人。
很明顯,見到長安來,老夫人像是一下有了主心骨,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前面走了兩步。
長安還算是鎮定,她掃了一眼屋內,便知道之前見到的那個大夫,果然已經進去給陳氏診病了。
這一劫,她逃不過了。
長安微微垂首:“馮姨娘的安胎藥,奴婢給端來了。”
馮姨娘終於看向了長安,這藥就是她之前讓長安熬的了吧?
長安走上來,將盤子裡的藥端給了馮姨娘。
馮姨娘伸手接過,老夫人還在一邊嘆氣,只盼著長安那邊給馮姨娘端了藥,立刻會來跟她商量事qíng。
長安則是意味深長又帶著一種憐憫,看著馮姨娘。
顧懷袖注意到,馮姨娘的手抖了一下。
事qíng,有點奇怪了。
果然,在長安轉身朝著老夫人走去的時候,馮姨娘忽然將藥碗一摔,“啪”地一聲響,嚇壞了走廊上的人!
“長安,你好狠的心哪!竟然敢端墮胎藥給我!”
若是說,方才顧懷袖摔茶杯,是憑著氣勢嚇到了所有人,那現在馮姨娘就是憑藉著說話的內容嚇到了所有人。
什麼?墮胎藥?
多少人這一剎那根本沒反應過來!
顧懷袖都沒鬧明白這事qíng是個什麼展開,她皺著眉,看向了長安。
然而,跟大多數人想像的不一樣,長安臉上只有那種淡淡的嘲諷。
她瞧著馮姨娘,“我何曾下藥害你?”
“我粗通醫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一碗藥里加了多少紅花?我會不清楚?!長安,枉我們當初還一起伺候過老夫人!你如今怎麼敢這樣害我,還要害我肚子裡的孩子?!即便是我得罪了你,我肚子裡的孩子還是無辜的啊!”
馮姨娘心中冷笑,這一招招都是長安教她的。
老夫人重視的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只要事事都往肚子的問題上扯,老夫人不敢不重視。
更何況,這藥還是長安端來的?
當初馮姨娘說要用這藥來算計陳氏,其實不過是要在這個時候算計長安,算計陳氏她有自己的辦法,更何況正室如果那麼容易被扳倒,還敢說是正室?
她要算計的,不過是這一把時時刻刻懸在自己脖頸上的刀罷了!
之前長安進門那一耳光,她現在還懷恨在心呢。
這一回,長安是餵了多年的鷹,卻要被鷹啄瞎眼了!
顧懷袖卻是輕嘆了一聲,她何等的眼力?
早在馮姨娘出口說長安害她的那一剎那,就已經將目光轉向了長安。
長安一副意料之中的表qíng,還是帶著那種諷刺的憐憫。
長安道:“姨娘莫不是最近喜事太多,所以糊塗了?這樣的事qíng竟然也拿來說?”
長安冷冰冰地一笑,卻從袖中摸出來一個藥包:“這就是你之前給我,讓我幫你熬的所謂安胎藥,你莫以為我長安真是個蠢貨不成?能被你這樣小小的伎倆給陷害了?”
她輕輕抬手一扔,那藥包就已經落到了馮姨娘的腳邊。
馮姨娘面色頓時一變,jīng彩極了。
這一幕戲,也是jīng彩極了。
先是長安端藥來,馮姨娘摔碗,後是長安扔出藥包,馮姨娘色變。
眾人還沒從前面一幕戲裡回過神,下一刻就已經發生了堪稱驚天的逆轉。
顧懷袖簡直快要笑倒了。
正好張廷瓚在裡面也聽見外面這些了,他聽完了上官轅的話,已經沉默了一陣。
過後,張廷瓚撩開帘子,面無波瀾道:“大少奶奶的病不要緊,你們的病,卻是該治一治了。馮姨娘與長安之事,拖遠了談。母親,我娘子身子不好,這件事無法親自處理,還望娘暫時不要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