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往日雖跟廖逢源不對盤,就是沈恙那天死了,廖逢源也是無動於衷,可今天偏偏出了這樣奇詭的事qíng。
在江寧竟然還有人敢對沈恙的船下手?
敢對沈恙動手,那就是敢對他廖逢源下手,這還了得?!
就是不知道沈恙現在死沒死,若是死了,不消說,一場風雲就在眼前了。
廖逢源現在是坐立難安。
屋裡屋外丫鬟們都在忙碌,他gān脆道:“我這外頭人多眼雜,還有不少人在jiāo接貨款,您二位裡面請,咱們從長計議,鄔先生還在裡面呢。”
說著,廖逢源往旁邊一讓,請張廷玉與顧懷袖去後面花廳那邊。
他們出了後堂,便繞進了一處迴廊,山石堆砌成池塘之中的小假山,上頭爬滿了青苔,池中荷花開得正好,一朵一朵嬌艷極了。
顧懷袖粗粗一看,便知道這園林設計jīng巧,也建了有一些年月了。
前面應該是廖逢源平時處理生意的地方,若要見個朋友,談談什麼事,還要往園子裡來。
這後面亭台樓閣錯落,不同於京城那邊的四合院,顯出一種江南水鄉的jīng致柔美。
廖逢源一路都是憂心忡忡的:“原以為事qíng已經結束了,剛才我聽見那邊的消息……”
原來八月十五前後兩天,河上有燈會,都是商賈們一起來辦的。
這事qíng也不記得是誰牽線的了,反正江南的商賈們每年都要辦一些事來彰顯自己的富貴,燈會也是一樣。
為著這件事,原本沈恙還在揚州那邊處理事qíng,接到消息便乘船趕來了。
昨天晚上就已經有人來了消息,說沈恙的船慢悠悠地在半路上晃,明日即到。
結果到了今日,竟然出了這樣的事qíng。
發現船上有問題的,乃是打漁歸來的一名漁夫。
沈恙跟他那條船在江南太有名了,這漁夫一眼便認出來了,可是他撐著船從旁邊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河面上有血。
這一來,往船上一望,便嚇住了。
當時正是中午,日頭毒辣,照耀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仿佛滿河的水都要沸騰起來。
周遭安靜極了,邊上的畫舫都停靠著,裡面的歌姬這時候還在睏覺,斷斷不會出來。
這一條船,也跟別的地方一樣安靜,安靜得詭異。
而後,便是張廷玉他們目睹的事qíng了。
船上的人死了。
一個活口都沒找出來。
沈恙出來的時候,船上僕從帶了不少,帶來多少,就有多少人死在裡面。
廖逢源說著,臉上那勉qiáng掛上來的笑意,終於是不見了。
他捏著自己的手掌,只嘆氣道:“怕是這沈恙,凶多吉少了……”
能在江寧這地界兒,把事qíng做得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能沒一點本事?
沈恙這人惜命,所以來的時候都帶著人護著自己的,不可能沒一點防備,就這樣還能死了一船人……
廖逢源的心,真是一沉到底。
張廷玉緊鎖著眉頭,也沒想到剛剛來就碰到這樣棘手的事qíng。
若真是有人要害沈恙,做得這樣神不知鬼不覺,才是嚇死個人。
他們剛剛轉過一座水榭,便有小廝跑著上來,趕到了廖逢源的身邊:“廖先生,船上沒一個活口,統共死了有二十三個人。”
“沈爺呢?”
別人死了還沒那麼要緊,丫鬟小廝死了也就死了,看是沈恙死了是要出大事的呀。
現在沈恙手裡握著整個江南的布匹絲綢生意,還握著一半的茶葉生意,又開始cha足米行,還是茶行這邊的會長……
想想廖逢源頭上都在冒冷汗。
他聲音急切,可小廝卻道:“現在還有下面一層底艙沒進行清理,只知道人全死了,沈爺在不在裡面還不知。”
“再去探!”廖逢源一張臉都要綠了。
他走路的時候,腳下已經開始打哆嗦,手也開始哆嗦了起來。
即便再不待見沈恙這個人,這時候沈恙也萬萬不能出事。
廖逢源縱橫江南商海這麼多年,還沒遇見過這樣讓自己緊張的事qíng,根本無法停止自己滿腦子的可怕猜測。
他必須握緊了自己的手,才能讓自己的腦子勉qiáng冷靜。
事qíng發展到現在,即便是張廷玉也不能說一句話。
他跟著廖逢源往小湖旁邊的花廳走,剛剛踏上台階,後面的小廝又來了。
花廳兩邊又鏤空雕花的暗格窗,兩扇大門都還緊閉著,看不清裡面的qíng況。
張廷玉與廖逢源又在外面站住了。
報信的小廝道:“稟告廖先生,沒有找見沈爺的屍體,現在人還在水底下打撈,不過商行外面都亂了,不少人都往咱們商行這邊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