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羅老闆莫要動氣,大家還要仰仗著您呢,你你若是走了,咱們這裡還怎麼談呀?”
沒帳本怎麼談?光有個鋪面也不頂用,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要緊的還是看看帳本,看看鋪面上下收支和分配的qíng況,到底他們都不是小商人,只是那一兩個鋪面不頂用的,主要是下面涉及到的種種生意。
所以,手握著帳本的羅玄聞是很要緊的一個人。
羅玄聞若不是自己實力不夠,早就一口獨吞了沈恙留下來的這些生意。
好一個昔日的心腹啊。
沈恙在下面,一個個地數著,便是輕笑了一聲。
恰好上面廖逢源也說話了:“眾位老闆爭論了這麼久,也沒討論出個結果來,廖某倒是覺得……沈爺留下來的生意,要分好太難了。在下這兒,有個好人選,他出來為大家分一分這生意和地盤,必定無人敢有異議。”
好人選?
眾人好了奇,生意的事qíng揪扯不清才是常事,根本不可能有誰分出來毫無異議的qíng況。
不過,也有敏感的人敏銳察覺到了廖逢源這話里的用詞——
無人敢有異議。
什麼人出來才會用上一個“無人敢”?
不知怎地,有人開始發抖。
“廖掌柜的若真有這樣的人選,不如早早地推出來,也好過咱們在這裡gān費口舌啊。”
“對啊,請出來吧。”
“我便是不相信,有人能分得讓咱們心服口服了。”
“廖老闆還不快將人請出來?”
廖逢源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鬍鬚,輕輕地笑了一聲:“我廖某從來不說大話,沈爺的生意,還是這一位最有資格來裁奪的。”
他話音剛落,這邊邊忽然有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沈、沈、沈沈沈……”
“乖,叫沈爺。”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黑袍人已經站在了船頭,手裡捏了一把畫扇,似笑非笑地敲了敲旁邊那嚇住了的小廝得頭。
“叮鈴哐啷”,整個船內瞬間就亂了,也不知道是誰的桌椅倒了下去,剩餘的人也只是膽戰心驚地坐著,眼睜睜看著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沈恙慢悠悠走進來!
膀大腰圓之人震駭地看著沈恙,而後瞬間看向廖逢源:“好哇,你們原是一夥兒的!”
廖逢源起身,微微一躬,笑容可掬:“沈爺回來不是好事嗎?怎的幾位臉色不大好呢?”
沈恙走上來,有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商人就在他面前,當初了去路,沈恙直接一腳揣著他的腰,便讓人滾到一邊兒去了,“好狗不擋道。”
他走上前去,雙袖一展,便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笑眯眯看著眾人:“諸位不是想要瓜分沈某的生意嗎?還有誰比我更合適?我的生意,由我來劃分,不是最合適嗎?”
對,這話完全挑不出錯來。
沈恙的生意由他自己來分配,肯定是最合適的。
可是誰也沒想到,之前廖逢源說的竟然是這個人!
廖逢源知道沈恙沒死,卻根本不往外說一句,現在不是算計他們是想gān什麼?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顫抖了一下,可想想現在也就沈恙跟廖逢源兩個人,他們這裡的大商賈可是不少。
沈恙固然厲害,可有幾個敢跟這麼多人叫板?
今時不同往日了,沈恙離開這麼多天,事qíng早已經不是原來那樣了。
所以,他們大可不必害怕。
話雖是這樣說,可沈恙的手段他們可聽說過,當初有一名布商與其作對,沒兩天便在去京城的路上沉了船,事qíng豈能那麼巧合?
端看現在的沈恙如何辦了。
沈恙慢悠悠地,一伸手,後面站著的人立刻遞了一把鐵算盤上來。
他拿在手裡,輕輕這麼一晃,便笑道:“來,諸位,咱們好好算一筆帳,你們要我的生意,我沈恙也不是不給啊。人都言,對朋友應當慷慨。”
說著,他手指啪啪啪地一撥鍵盤,嘴裡道:“沈某在江寧統共有布匹鋪面六間,茶行兩家,莊子六個,包括往給京城的jiāo易往來,統共進帳得有八九萬,我看看……八萬六千四百七十二兩白銀又三錢七,我看羅老闆在江寧頗有勢力,不如這一筆就給了你吧,趕明兒你把銀兩送到我府上來,我把生意劃給你。”
這話是對羅玄聞說的。
羅玄聞此刻已經是面如死灰,萬萬沒想到沈恙會回來。
他垂頭喪氣,整個人看上去還年輕,頂多跟沈恙差不多的年紀。
誰沒個野心?
可他錯了。
沈恙的能耐,比他想的還要大。
在後面背叛沈恙,能有什麼好下場?
見羅玄聞不說話,沈恙又笑了一聲,換了個人,繼續撥算盤:“許老闆是吧?我聽說您在揚州的絲行遇見周轉困難,似乎拿不出太多的錢了,我在揚州的鋪面不如給了你吧。回頭來你給我十萬兩銀子就成了,您不虧。”
許老闆冷汗涔涔而下。
沈恙一個個地點過去,也將自己的身家細細數來,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唯有那膀大腰圓的商人跟座山一樣,坐在那兒沒動。
他瞧著沈恙這跟往日一模一樣的做派,只冷笑了一聲:“沈爺死裡逃生自然是本事,可咱們畢竟是人多勢眾,你以為這裡是你說了算嗎?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