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著,現在吳氏那群人正在頭疼。
這一點,顧懷袖這邊的人果真是猜的分毫不差。
吳氏頭疼,頭疼yù裂啊,根本沒想到自己生下來的兒子竟然敢這樣跟自己作對。即便是當初那些時候,也沒有過這樣誇張的。
她一直覺得張廷玉是個和順的人,雖然命硬,可從來不會頂撞自己。
可自打娶了個刁婦,整個事qíng就已經完全超出了眾人的想像。
吳氏可是整個府里的老夫人,是當家的主母啊!
下面二爺竟然敢叫人直接打了這些人,要知道今天的事qíng怎麼說也是二少奶奶不對啊!二少奶奶先打了老夫人身邊的掌事丫鬟,現在竟然還打了老夫人派過去請她的人?!
這真是要逆天,要逆天,要造反啊!
下面多少人抹了一把冷汗啊。
吳氏憋得喘不過氣來,叫了另外幾個丫鬟去喊,結果還是被人打回來,賞了好幾個耳光,這一回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叫打的。
只知道這幾個丫鬟剛剛靠近二房,還沒進去,就被人扇了好幾個耳光,哭哭啼啼地回來了。
滿堂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陳氏暗嘆,只覺得顧懷袖這脾氣真是大得嚇人,誰的面子也不給。
若真是誰惹了她,倒也不是怕她有什麼本事,只怕顧懷袖這一股子能豁出去的狠勁兒,興許顧懷袖自己最後也不好受,可她能先讓招惹她的人不好受了。
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本事了。
還好,她跟二少奶奶之間沒什麼仇怨。
陳氏好笑於自己心頭這暗暗的慶幸,又擔心起小陳氏來了。
小陳氏還以為自己能繼續看好戲。
現在只不過是顧懷袖還沒來,她就不信二少奶奶能夠一直不來。好歹這裡還是張府,即便囂張也是要有個限度的。
小陳氏掐著嗓子開口:“婆婆啊,我看是二嫂身子不大好,來不了,這幾年都沒個孩子,她心裡著急了吧。不過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qíng,二嫂不來也不好,正所謂是事不過三,您是婆婆,若是兒媳婦喊了第三趟都不來,那可不是您的錯了。”
若是召喚再三,顧懷袖還不來,那就是不孝。
這一次,吳氏似乎已經對被自己派過去的人被打回來這種事qíng麻木了,她懶得看誰在只面前哭哭啼啼,只叫那幾個丫鬟全都滾下去,最後目光從妙慈的身上落到了王福順家的身上,道:“王福順家的,辛苦你去跑一趟,別的不說,先將老二媳婦給叫過來再說不遲。”
王福順家的心頭一跳,可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擋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敢拒絕,並且她在老太太的心目之中也是大大的心腹一枚,如今怎麼能夠怯場?
所以王福順家的只能一躬身,硬著頭皮上了。
王福順家的從擠滿了丫鬟的院子裡離開,就帶了兩個小丫鬟,一路往二房走去。
二房的人遠遠就見到王福順家的了,跑去通傳,顧懷袖一聽,“這回倒是她來了?”
張廷玉奇怪:“這人又怎麼了?”
“不怎麼,二爺你該忙什麼還是忙什麼吧,我要跟老夫人說道說道去了。”
現在顧懷袖不是不敢去,只是要擺足了架子,最jīng彩的往往要壓軸才能上。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動了兩步,一身玉脂霜白的緞裙外頭罩了一件水藍蝴蝶文右衽小褂,青黛給她取了一件銀鼠皮坎肩披在外頭,又搭了雪狐毛的圍脖,這才揣著手籠往外頭走。
張廷玉嘆氣:“爺這是真不招人待見,媳婦兒喜歡與人斗,竟都不管我啦。”
顧懷袖恰恰走到門口位置,聽見他這話便把腳步停下:“你若是這樣不要臉,回頭來仔細我開始收拾你。”
張廷玉差點嗆住,正待要反駁,還沒問她準備怎麼收拾自己,顧懷袖便已經在一gān丫鬟的簇擁之下朝著外面走了。
王福順家的剛好到了台階前面,瞧見顧懷袖連忙一福身行了個禮,“二少奶奶,您這是……”
“你不是來請我的嗎?”顧懷袖笑吟吟地去拉王福順家的那一雙微有皺紋的手,讓她起來,“方才還想著自己穿什麼衣裳走,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聽說老夫人那邊叫人請了我幾次,我倒不知道呢。”
王福順家的麵皮微微一抽,勉qiáng跟著笑:“定然是那一起子丫鬟婆子沒盡心力,沒讓二少奶奶您知道這件事,不過您現在去也不晚。”
“我是有幾年沒有在府里,不知道府里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顧懷袖開始朝著前面的園徑走,腳步很輕很慢。
她很珍惜現在這種感覺。
“王媽媽,這種能走路的感覺挺好。腳踏實地,不用擔心自己什麼時候就只能一輩子躺在chuáng上,出不來,看不見外面的世界,不知道什麼是chūn花秋月……”
顧懷袖說的話,王福順家的不懂。
可她似乎也沒有要王福順家的聽懂這些的意思,只道:“端怕,我是這府里唯一一個已經去鬼門關走過一遭,又去閻王爺面前報過道的人。人啊,死過一次之後就什麼都看開了,什麼也不怕了。瞧我,說著說著就說遠了。”
其實句句話都是意有所指啊。
王福順家的扶著顧懷袖,另一邊是青黛,想起前頭顧懷袖的問題,於是道:“也是,您說什麼遠的呢。近處的事qíng還多著呢,件件都要您cao心。”
“也件件都讓我煩心呢。”
顧懷袖補了一句,笑看王福順家的。
王福順家的試探著道:“當家主母總是有當家主母的苦衷,甭管她怎麼折騰,下面的子女也不能將她給扳倒了啊。這些年沒過沒錯的,有錯也都是下面人的錯。”
這是要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