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忽然開竅了?
不過這一句“左手的qíng他承了”,還真是意味深長。
四阿哥當年在吟梅宴見過顧懷袖那字,本來不該懷疑到顧三的頭上。
只因為孫連翹去給他驗毒的時候,提了一句說四阿哥要用到她。
這就完全bào露了顧三。
若是顧三不知其中的原委,不知道紙條上是“茶盞有毒”幾個字,根本不會想到讓孫連翹去驗毒。
四爺要驗的不是茶水,而是茶盞。
不過孫連翹還沒怎麼想明白其中的關竅,只自己猜著一點罷了。
顧懷袖也不多言,只道這個破綻是她故意留的。
四爺心思果然是夠細密,蛛絲馬跡就能推測出來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那是她故意留的……
要的,就是四阿哥承她這個qíng,不然冒著那麼大的風險白白gān活兒,顧懷袖又不是傻子。
甘露寺祈雨……
看樣子,四爺是準備先給自己一點甜頭嘗嘗了吧?
只是不知道,會是個怎樣的甜頭。
顧懷袖揚了揚唇角,忽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特別特別小人的人。
四阿哥打她一巴掌,給她個甜棗,她就樂呵了。
約莫是胤禛這人薄qíng寡義太重,以至於忽然來了點重qíng義的時候,都格外令人刮目相看。
雖則……
這一切都建立在顧懷袖還有利用價值的基礎上。
她沒對孫連翹說別的,只表示自己清楚了,而後親送了孫連翹出府門,回來卻有些累了。
她將方子遞給了青黛,只道:“按著老規矩再找兩個大夫來瞧瞧……今兒想吃點甜的東西了,畫眉你去廚房裡端一下東西,小石方知道我習慣,這會兒約莫已經備下了。”
畫眉埋頭一躬身,便走了假山那一面的岔路去了。
“我怎麼覺得畫眉最近像是沒什麼jīng神?”
顧懷袖搭著青黛的手,在園子裡逛著,停下來看枝頭站著的鳥兒。
青黛也不大清楚,只笑道:“興許是有了意中人呢?回頭您也該問問她的事qíng了。”
“如今畫眉的年紀也不小了……”顧懷袖掐著枝頭算算,的確是到了該嫁人的時候,她只道,“前幾日有人來說媒,媒婆留下的冊子可還在?也得給三爺看著一些。”
正說著話呢,張廷瑑的夫人彭冰瑩也過來了。
她年紀不大,今年也才十九,嫁進來的時間也不久,長日聽著人說顧懷袖這裡厲害,那裡厲害,平日裡只看著二夫人端著,也不敢上來問是個什麼qíng況。今天恰好遇見了,卻是有些忐忑,又有些驚喜:“見過二夫人。”
“趕緊地起身吧。”顧懷袖拉她起來,“今年一過,你們也要往桐城那邊回去,留在京中的日子不長了,若有什麼要辦的事qíng儘管找了我身邊的丫鬟辦了。還有外頭管事的劉媽媽,也是個穩妥人。”
一說起這件事,彭氏的臉色便不是很自在了。
她小聲道:“聽說外省的士子也能在順天科舉的,為什麼一定要回桐城去考?我還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京城多好……”
顧懷袖笑道:“不一樣的。順天府這裡雖是大家都能來考,可這裡畢竟是北方,順天鄉試從不取南邊的士子為解元。本來江南文氣很重,每年兩三百進士之中僅有小部分是北方人,所以順天這邊每年點的解元都是北方人。你想想啊。若是四弟在順天考,豈不可能與解元失之jiāo臂?”
彭氏將頭埋在胸前:“可我實在捨不得離開這裡,我哥哥乃是今科的舉人,今年又有二爺當總裁官,我哥哥定然不可能落第……況他才學出眾……二嫂,若是我哥哥中了進士,甚至入了翰林,我若是離開……”
這都已經嫁人了,怎麼還一口一個哥哥的?
當初這彭冰瑩看著也是乖巧可愛,乃是今科舉人彭維新的妹妹。
張廷瑑自己也有朋友,雖沒什麼功名,可jiāo游廣闊,與彭維新正好是認識。
那一日,到彭維新家裡做客,不知怎麼的就瞧見了因為撿風箏出來的彭冰瑩,回來就跟顧懷袖說想娶彭維新家的姑娘。
當時張廷玉還說奇了,這小子眼界比誰都高,小時候就嚷嚷過要娶一個跟顧懷袖一樣漂亮的,然而怎麼看這個彭冰瑩在外的名聲也頂多算是小家碧玉。
興許就是緣分到了看對眼了,一問起張廷瑑又羞羞澀澀不肯說,最終還是娶了。
顧懷袖當時問過了人,都說父兄教養得好,雖想找個機會見見,就像是當年見孫連翹一樣,可因著彭冰瑩身子抱恙,沒能見著,就這樣含含糊糊進了門才知道。
說到底,這一樁婚事,還是不歸顧懷袖管的。
長嫂如母,她這二嫂也就是把把關。
陳氏那邊說見過彭冰瑩,人還不錯,又往桐城那邊快馬報過消息,張英那邊點頭,這才結了親。
現在看著彭冰瑩這頗為小家子氣的模樣,她也只能忍了,耐心道:“科舉一途,還是要看本事的,二爺雖是總裁官,可旁的總裁官也不是擺設。須知這裡每個進士的錄入都不簡單,若你哥哥真有大才,定然不會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