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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謹記。”

“十年不晚……”

張英忽然又呢喃了兩句,終於這樣緩緩地閉上了眼。

一代名臣,便這樣睡去了。

溘然長逝。

整個張家的悲愴,都在這一瞬間爆發了。

張廷玉肩膀抖動了一下,他仰著臉,額上頸上青筋都要爆出來,竭力地摳住了chuáng沿,聲音沉沉地,喉嚨里都溢著血腥氣,“父親……”

張英躺著,再也不會有回應了。

他的身體也漸漸地冷了下來,再也不會溫暖。

人有生老病死,張英這一輩子,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出身進士,官至東閣大學士,四子有兩子皆中進士,如今同樣是朝中重臣。

家學淵源,就這樣埋藏在一代一代的血脈里,永不消逝。

張廷玉撐了好幾下,才起了身,退了兩步,面朝著張英,跪了下來。

後面張廷璐張廷瑑跟著跪了下來,還有前不久才出生的張廷璐幼子張若需和張廷瑑女兒張怡雪,顧懷袖拉著張若靄,後頭青黛抱著除夕和正月,都跪了下來。

父母生養之恩,如何能報?

最憾世間,子yù養,而親不待。

頭磕下去的時候,顧懷袖就見著眼淚了,所有人都一樣。

張家子孫齊齊朝著張英磕了頭,這才叫人備著收斂的事qíng。

第二日,前些天還沒拆去的白,便又重了一重。

上至巡撫,下至縣令,都來拜謁,張府門口白天來弔唁的賓客幾乎如流水,有近處的文士舉人,也有同省與張英共事或者同科過的人,還有與張家有舊jiāo的,遠親同族,都來了……

後事是早就備下了,有條不紊,就這樣停靈幾日,眼見著便要出殯。

張英一家後半年連出兩喪,吳氏去了不久張英也跟著去了。

身前身後名,於張英又有什麼了不起?

人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廷玉跪在靈堂上,穿著孝服,只看著堂中排位。

張英說得沒錯,他這一輩子也活夠了,起起落落沉沉浮浮,多少酸甜苦辣艱辛榮rǔ,如今人死了,不過化作huáng土一抔。

張府門外悽惶的一片,就像是已經近東的天氣,濕冷無比。

一駕馬車遠遠從桐城外頭來,旁邊有個騎著胭脂馬的艾子青長袍男人,這會兒滿面都是塵霜,眉頭緊鎖。

而馬車當中的女人,卻直接指路往張家大宅而去,一停下來,她便奪下馬車,踉踉蹌蹌地朝著府門跑,身形搖搖yù墜,差點摔在地上。

張望仙怎麼也沒想到剛剛從陝西守孝回來,竟然在江寧道中聽聞此噩耗,一時之間悲痛yù絕,一路奔來,只望見滿門重白,心神俱裂之下幾乎撲倒在地。

興許是見著她太過悲愴,也興許是認出她來,竟沒人攔著,任由著她跑進靈堂。

“爹,娘……女兒回來了……爹——”

她滿身素白,姣好面容上全是遮不住的傷悲,望見滿堂悲戚便想要朝著靈位撲過去。

張廷玉回頭便瞧見她,眼見著張望仙要往靈堂上供著的牌位去,抬手便落下一巴掌,微微濕潤的眸子裡帶著清透,只低聲道:“來人,給姑娘換上孝服,再出來見。”

張望仙終於清醒了,她怔怔看著張廷玉。

過了半晌,她才跪下來,先給牌位磕了頭,再被一旁腰上懸素的丫鬟帶走換了孝服出來。

她是出嫁的女兒,可也該守孝。

張望仙在屋裡哭了一回,出來擦gān了淚,披麻戴孝了,才重新過來跪下,整個人也恍恍惚惚了。

多年未歸的張望仙回來,竟然是奔喪。

三年多之前才扶了丈夫的靈回陝西,如今又要奔著張家的喪。

對張望仙來說,命運興許很弄人。

多年不見的四弟張廷瑑已經不怎麼記得她的容貌,姐弟之間生疏了好一陣才漸漸熟絡起來。倒是張廷玉,四十四年時候就在江寧見過她,雖不說話,卻也不至於太陌生。

倒是張家的丫鬟僕婦,大多都不認識她。

顧懷袖見過張望仙,那時候她說是沈恙養的外室,到底張望仙是怎麼回事,顧懷袖也不好問。

她對張望仙心存著芥蒂,自來媳婦跟小姑子關係都很奇妙,張廷玉那邊有打算,她不問,只給張望仙安排好了住處。

次日出殯,張家乃是桐城望族,沿路撒道紙錢都鋪了一地,也有曾經受過張英恩惠的人,沿路跟著哭號。

前面出殯的隊伍一走,後面的人便跟上了。

張英與吳氏都要歸葬到張家在龍眠山的祖墳,山上還有祖宅,這兩個月家眷大多都要住在那裡,早早預備叫人打掃過,顧懷袖也跟著去了。

挑過吉時下葬,張英也入了土,旁邊就是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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