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李衛只是個小官兒,區區一個侍中,胤禛那邊未必顧得上李衛,李衛又跟這件事沒關係,誰能通知他去?
顧懷袖嘴唇顫得厲害,讓青黛掐了她一把,這才冷靜下來,道:“找個隱蔽的地兒,把李衛給我叫來,一會兒人問起,就說我覺得冷,去偏殿裡坐了……嫂嫂,你暫時別走,就當時陪陪我。”
這種時候,最要緊的還是時間!
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
顧懷袖打發了青黛去通知人找李衛,便已經拉著孫連翹走。
孫連翹根本一頭霧水,還不清楚現在出了什麼事qíng。
這時候顧懷袖怎麼能解釋那麼多?
她只想著,皇帝老眼昏花,卻看清了是雙魚玉佩,不過沒有說顏色,要抓人,李衛怕是危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李衛真戴著,必定逃不過一劫!
好歹是平日要叫顧懷袖一聲gān娘的人,顧懷袖怎麼可能讓他身犯險境?
本來知道玉佩這件事的人就少,張廷玉如今肯定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想要懂什麼手腳也難,皇帝寢殿旁邊出事,隆科多也會因為監管不力深受轄制,沒到那個時候,就是謀反都沒底氣!
怎麼才能翻盤?
顧懷袖咬著自己嘴唇,沒注意,竟磕破了,冒出粒血珠來,她嘗到腥味兒,腳步也緩了下來,忽然扭頭看了孫連翹一眼。
不過這時候,她沒說話。
孫連翹也知道她是在想事qíng,所以沒敢打擾她。
先歇了心思,顧懷袖這辦法若要奏效,還是要等李衛那邊的消息。
畢竟這裡侍衛還是隆科多管著的,四爺又在這裡,青黛剛剛過去尋人,就被胤禛身邊的高無庸給看見了。
方才皇帝寢殿那邊傳來一些不尋常的消息,胤禛這裡也在思索呢,知道找的約莫是孫連翹,都已經在琢磨著棄卒保車了,這一回是隆科多做事不仔細,要真查出些什麼來,倒霉的可不是一個。
胤禛素來心黑,時機日漸成熟,什麼事qíng做不出來?
若不是今日人多,大臣們都還在暢chūn園沒散,他什麼事qíng都能做出來。
正抬步想要去見康熙,高無庸就出聲兒了:“是張二夫人身邊的丫鬟。”
青黛?
胤禛一頓,瞧見那丫鬟面目鎮定地過來,似乎是有什麼事,便讓高無庸悄悄去問。
青黛這邊沒找見李衛,正著急,見著高無庸倒是一喜,她也知道事qíng嚴重,便直說要找李衛。
胤禛這裡人手足,又因為隆科多的關係,能調動暢chūn園這邊的守衛,沒一會兒就把李衛從人群之中引了出來。
青黛一見面,便問他玉佩何在,李衛只皺眉,往懷裡一摸,果然有一枚玉佩。
“你主子叫你過來的時候,什麼都沒說?”
胤禛也在暗處,天漸漸黑了,雪也漸漸大了,園子裡倒是越來越熱鬧。
他見到那一枚玉佩的時候,便知道顧懷袖是在擔心什麼了。
此事由孫連翹而起,卻不知怎麼牽涉了李衛進去。
顧懷袖到底是怎麼個想法,誰也不知道。
現在搜查的人正緊,若不先發制人,只怕一會兒……
不管是孫連翹還是李衛,都有苦頭吃了。
青黛也不好說,正想要引了李衛去見顧懷袖,沒想到月亮門另一邊,顧懷袖已經悄無聲息地過來了。
胤禛沒過去,也沒留人,怕被人看見,只朝著康熙那邊去,隆科多半天沒見人,怕是有些兇險之處。
這會兒這裡只剩下他們這一撥人,顧懷袖見了李衛,便道:“李衛過來。”
李衛躬身利落地打了個千兒:“給gān娘請安。”
這時候了還請個什麼安?
她上前借著扶李衛的時候伸手,壓低了聲音道:“玉佩給我。”
顧懷袖多年沒問起這玉佩的事qíng,今天忽然找了他來,想必是事qíng很急,李衛再不舍,也果斷地將玉佩遞給了顧懷袖。
孫連翹站在顧懷袖身邊,將這一幕清清楚楚地收入眼底,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怪顧懷袖著急,只因為她gān兒子手裡竟然還有一枚形制幾乎一模一樣的玉佩!
若是查起來……
冷汗出了一層,孫連翹猶自驚魂未定,卻發現顧懷袖已經迴轉了身,伸手進了她袖中,將她手裡的玉佩也扯了出來,一雙冰冷眼眸只定定看著她,讓孫連翹如置冰窟:“你可還記得當初聯合著年側福晉害我的時候?路都是自己選的,如今你怕個什麼?人活這一輩子,不是你算計人,就是人算計你。要活,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膽氣!”
接著,顧懷袖就拉出一個柔和的笑。
她在昏沉沉的黑暗裡,略一彎身,竟然又把雙魚玉佩系在了孫連翹的腰上。
孫連翹原本聽了顧懷袖的話,還有些不明白,只覺得這話底下藏著驚濤駭làng,可顧懷袖將玉佩繫到她腰上這個舉動,卻是讓她嚇得連呼吸都止住了。然而一抬眼,孫連翹便見到顧懷袖那眸光,映著暢chūn園熱鬧處明滅的燈火,有一種刀刃最尖處的鋒銳,仿佛在一剎那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