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真月不語,舉起鏟子砸破玻璃把君禾推出去,然後把火線點燃。
「君禾,其實答案很簡單不是嗎?就是你身邊有宿願,他是你的陽光,而我和寧藍……錯失了陽光。」
看著君禾朝前跑去的背影,她在心裡默默道聲「對不起」。其實今天她把宿願接出來的目的,是想知道如果君禾沒有了宿願會怎樣。可是一有這個想法時,心臟深處就會傳來一陣疼痛。
這就是顧晴每次被她傷害後所感受到的痛吧?
其實明明有答案的事情在她裝作不懂,每次干預下都會變得慘痛無比,這就是她的偏執。自以為是地想讓一切沉入黑暗,到最後連自己的手腳都被束縛了。
一直以為沒看見陽光是因為黑暗太濃了,其實是因為陽光在身後。
如今我在沒有轉身去觸摸陽光的機會了……
一聲巨響,火光四起。
一抹黑色的身影被身邊的火光襯得格外顯眼,像一隻黑色蝴蝶在飛舞一般,直到完全被火焰吞噬為止……
路宵風遠遠望見被大火照亮的那片天,心裡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他知道君禾在那裡後,便不顧一切嚮往那裡衝去。可是被一片隨時注意著的路隨風打暈了,讓人把他帶走了。
夜晚。
皓月,江流,寂靜無聲。
水中銀光泛泛,仿佛是一條銀色的絲綢沉浮在水底,如同神殿前的流泉一般聖潔無暇。
江中心。竹筏安靜而平穩地浮在江面上。
「君禾,你聽,紅鈴在響呢。」宿願手心裡的紅鈴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叮——叮——
她伸手觸碰紅鈴,還未觸到就消失在宿願眼前了。
「君禾!君禾……君、禾……」
他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突然睜開眼睛。
她還是丟下他獨自走了……
隱約間神明的呼喚似乎從寂靜的夜空某處傳來,把他從夢中喚醒。靜的他與靜的江水渾然融為一體,好似他本就是這裡的一部分。若忽視掉他眼中的沉沉死寂,也許這會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可惜不能。
他的悲哀,他的憤怒,他的絕望最終還是化作一潭死水傾注入這廣闊的江中。唯一剩給這不平的世界的,只是一具空殼。
一具上不得天堂,下不了地獄的空殼。
是不是,如果他向上帝祈禱,說不定她能回來呢?
如死灰的眼眸里升起一抹暗淡的神采,但很快又寂滅了。因為他心裡知道這不可能,她已經不會回來了。
她說,她唯一的救贖是他給的,不是上帝。可是,最後他還是沒能將她救贖呢?
他躺在竹筏上,不去聽,不去看,就這樣讓一切得過且過地放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