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她去廚房泡米粉給她吃,拿碗時突然想起周綰綰的面,又想起她剛才哭紅的眼睛,刀割似的痛感這時才在心底蔓延開來,令他連呼吸都難受。
怎麼辦?她還會回來嗎?
要是她不來了,他的人生,大概就像爐灶里的灰燼一樣,再也沒有復燃的希望了吧。
黑暗裡仿佛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腳用力往下拽,往下拽,直到他被沼澤吞沒,再也浮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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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單位規定這輛車不能開別的路線,要不我幫你叫輛出租,送你回家?」
李大剛停好車,歉意地轉過頭說。
周綰綰坐在椅子上,身上仍然披著唐德才的外套,眼淚已經不再流,但眼睛通紅,臉也腫了,後腦勺一個大包,髮絲凌亂,十分狼狽。
她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拿出鏡子照了下,勉強整理好儀表,起身說:
「不用了,謝謝李大哥,我自己回去就行。」
李大剛點頭,心裡仍然很擔心,看著她的背影問:「你真的沒事?要不還是打個電話叫家人來接你吧。」
周綰綰回頭,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
「沒事,又沒有真的發生什麼。再說我是一個成年人了,這點事情能自己處理。」
李大剛嘆了口氣,同情地說:
「那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跟大哥說,一定會幫你的。」
周綰綰道謝,去路邊攔了出租。
坐在車上,她緊緊抓著衣服,難以忘卻之前發生的事。
由於她醒來得早,一直在掙扎,唐德才等人又來得及時,張振國他們並沒有得逞。
但是那種絕望的感覺實在恐怖。
被一群人圍著,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掙脫。
他們想抽耳光就抽耳光,想撕衣服就撕衣服,自己無法保護自己的身體,抬頭看見殘破的墓碑和隆起的墳包,宛如身在地獄裡。
她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才能忘記那段痛苦的記憶,只知道不能這副模樣回家去。
要是被媽媽看見,會擔心死的。
周綰綰沒有回家,計程車把她送到最近的商場。
她買了套便宜的運動服換上,又在裡面吃了頓飯,看了場電影,磨磨蹭蹭到晚上,才搭乘公交車回家。
程文雅已經下班了,在廚房做飯,王芳一家人則在客廳看電視聊天,話題還是關於程夢馨的新工作和新老闆。
周綰綰進門,他們看了一眼,沒理會。
她走進廚房,程文雅十分意外。
「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啊?誒,你衣服為什麼換了?」
「哦,白天種樹弄髒了,我就隨便買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