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目光一閃道:“這位可不是我們府的姑娘,卻是張懷濟的妹子。”
陳延更一愣,剛那轎子他可是瞧得明明白白,旁邊兒跟的婆子也不像尋常使喚的,且內堂出來儀門上轎,便不是府里姑娘也該是貴戚,卻怎麼也沒想到竟是張懷濟的妹子,這麼看來張家跟葉府的關係比自己想的還要親近的多啊。
葉安自然知道張懷濟年後要去南陽縣上任,眼前這位汝州知府,正是張懷濟的頂頭上司,先頭張懷濟救了夫人的命,老爺心懷感激,抬舉他做了南陽知縣,如今卻又一樣了。
張懷濟有能耐,他妹子更有本事,張懷濟救了夫人的命,他妹子卻去了老太君多年的病根兒啊,這便不說,上午張家丫頭給他們大姑娘治腳的事,府里可都傳遍了,老爺自然也知道,大姑娘這腳可是老爺多年的心病,當初雖是因大姑娘那個娘做下的nüè,卻讓大姑娘成了瘸子,老爺心裡哪過得去,這些年四處掃聽接骨神醫,不知折騰了多少郎中來府瞧病,可沒一個頂用的,不想張家的小丫頭卻是個神人。
雖如今還不知如何,可瞧這意思應該差不離,老爺能不感激嗎,這份感激自然就會落在張懷濟身上,故此,葉安心裡頭明白,張懷濟這往後的路長著呢,說不定走到哪一步呢。
葉安早聽說陳延更私下請張懷濟吃酒的事兒,也明白陳延更是想靠葉家這顆大樹,便樂不得送這個順水人qíng。
陳延更回過神來,試探的道:“倒不知張家與貴府沾親?”
葉安笑道:“雖不沾親,瞧我們家老太君稀罕張家姑娘的意思,也跟親戚差不多了,說說笑笑比親孫女還親呢。”
葉安深諳點到為止的道理,故此說了兩句話鋒一轉岔開道:“說這些廢話做什麼,老爺還在書房呢,陳大人請。”
懷清剛下了轎就聽見院子裡一陣亂,聽著像jī叫的聲音咕咕咕的,張婆子也聽見了,以為張家出了什麼事,也就沒立刻回去,而是一伸手把大門推開,這一推開看到裡面的qíng景,張婆子愕然半晌不覺失笑。
院子裡頭,張懷濟手裡拿著把明晃晃的菜刀,正追著一隻白底黑花的大母jī滿院子跑呢,那隻jī撲棱著翅膀,一會兒跳,一會兒叫,張懷濟渾身又是土,又是jī毛,別提多láng狽了,可還是鍥而不捨咬牙切齒的追著,仿佛那隻白底黑花的母jī是仇人一般,本來就jī飛狗跳的甚為熱鬧,旁邊兒還有個梳著兩個包包頭的小丫頭跟個小子,在一邊兒嚷嚷著出主意:“爺,那邊兒,爺,這邊兒,小花要跑屋裡去了,爺快截住,截住……”
張懷濟撲過去,小花跐溜從他肋下鑽過,往院門撞了過來,眼看就要跑出來了,張婆子眼疾手快,一彎腰抓在手裡。
甘糙急忙跑過來接過去,對上懷清的目光,低下頭去,懷清道:“我記著出去前是讓你宰jī來著,難道我記錯了不成?”
甘糙低聲道:“奴婢想著姑娘晚上做菜,下午宰也來得及,趕上爺家來,聽說姑娘要燉jī,就說要親自抓,奴婢攔不住,所以……”越說聲兒越小,最後都聽不見說什麼了。
張婆子一見這qíng形,自己不好再待著,便告辭回了,送走張婆子,懷清轉過身好氣又好笑的戳了甘糙的腦袋一下:“你這腦袋裡不知琢磨什麼呢,哥哥什麼時候宰過jī,你讓哥哥動手,豈不是自找麻煩。”說著進了屋,打量她哥一遭,踮起腳尖,從她哥頭上摘下一根jī毛來,望了她哥一會兒,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張懷濟也忍不住笑了,懷清忽然覺得,有個這樣二的哥哥相依為命,這日子也不賴。
過了臘八就數著日子過年了,一年到頭就這麼幾天熱鬧,老百姓都盼著呢,雖說對於窮人來說年關難過,卻也有著對來年的期盼,故此家家戶戶都cao持著過年,今年趕上葉府少爺的彌月之喜,尤其熱鬧。
要說葉家也不算世代功勳,至少比起那些世族要差得遠,可人葉家有通天的關係,葉府老太君是皇上的rǔ母,葉之chūn是皇上的髮小,這感qíng估摸比那幾位不是一個娘生的兄弟還親幾分,葉府得子,寶哥兒還沒滿月呢,皇上又是賜名,又是賞東西,三天兩頭的折騰,也造成了鄧州府一景。
就是城門邊兒總有不少官在那兒候著,巴望著宮裡來的皇差能瞅他們一眼,然後就可以就著機會上點兒好,沒準頭上的烏紗帽就加碼了,有道是升官才能發財,舉凡當官的,除了自己那個哥哥就沒幾個真正想為民做主的,大都衝著榮華富貴去的。
可惜算盤撥的再jīng也沒用,人家宮裡的來的人都是領了聖旨沖葉家去的,眼角都不會給別人一個,直接奔著葉府去了。
懷清都覺得,如果不是過年,沒準紫禁城huáng圈圈裡那位萬歲爺,會聖駕親臨也未可知,估摸著在皇上眼裡,葉之chūn就跟親兄弟一般了,君臣做到這份上,別人再不平也羨慕不來,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