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隆福帝從娶了昭慧皇后那日至仙去的數十年間,後宮可只有一位皇后,可著大燕開國兩百多年,也只這麼一位,而且,京里還有位六皇子呢,自己之所以知道這炸醬麵,就是因六皇子府里那位從張家帶走的廚娘,六皇子可是在張家住了小一個月呢。
余雋看向端著托盤進來懷清,不禁想,這個女子到底是從何處而來,將來又會是誰,著實讓人難猜啊。
懷清親自端了兩碗面過來放到桌子上:“粗茶淡飯,兩位貴客莫嫌棄。”
余雋好奇的看過去,見韭菜葉寬的麵條上蓋著紅紅一層ròu醬,旁邊兒是切得細細的白菜絲兒,碼放的異常整齊,紅亮的炸醬,嫩huáng的白菜絲兒,配上勁道的麵條,就這麼一看,就讓人食yù大增。
余雋吃了一口,就決定,以後他只要吃麵就吃這個炸醬麵,怎麼也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碗炸醬麵竟能做出這麼好吃的味道來。
余雋吃了一碗覺得有些意猶未盡,若是再要一碗,又覺得不合適,正糾結呢,就聽他表哥道:“再給我一碗。”
余雋心說,他表哥堂堂皇子都能舍的下臉,自己怕什麼,也把碗送了過去:“那個,也給我再來一碗。”
銀翹端著空碗邁出去,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心說這兩位貴公子可夠能吃的。
兩人足吃了兩大碗面,喝下半碗麵湯才放下筷子,仍沒說要走,懷清也不能攆,只得又讓上茶,心說這倆人屁股也太黏糊了,吃飽喝足了還不走,莫非還想住這兒啊…
☆、第44章
余雋卻想起剛懷清那個方子,不禁問道:“懷清姑娘剛給張大人喝下去的那粥可不像藥,如何對症?”
懷清道:“萬物皆可入藥,粥如何不能,況且剛我以糯米為君,姜蔥發散為臣,一補一發,相得益彰,又以酸醋斂之,又豈是尋常發散之劑可比,故此正對症,想來我哥今兒晚上睡一宿,發出汗來,明兒一早就能好了。”
余雋愣了愣,遂拍手道:“若如此說,此方當真妙極。”
末了,這兩人也沒走,懷清叫人收拾了客居留兩人住下,方回了自己小院,洗了澡,一邊兒看書,一邊兒晾著還有些cháo的頭髮。
因為古代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毀之,故此,洗頭髮就成了大工程,這裡又沒有chuī風機,只能擦的半gān,然後再晾,麻煩非常。
懷清剛看了一頁,就聽窗外隱約傳來笛聲,笛聲清越,穿房越脊而入,閉上眼仿佛能看見晨霧依稀中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一副綺麗的江南chūn景,躍然而出。
一曲畢,讓懷清有種依依不捨之感,懷清睜開眼,推開窗子,月光傾瀉而入,伴著杳然的笛音,懷清竟有一種游離於夢境之感,而那個chuī奏笛子的人……
懷清想起慕容昰,頓時所有夢境瞬間破滅,站起來道:“甘糙把窗子關了,睡覺。”
余雋走了過來:“這曲姑蘇行chuī得輕靈飄逸,令人有置身江南之感,真是好久沒聽你chuī笛了,不想今兒倒造化,不禁飽了口福還有耳福,說起來,這時節的江南chūn景可是最美的。”
慕容昰道:“可惜江南的chūn景再美,有些人恐也無心欣賞。”
余雋道:“兩淮的鹽稅不都追回來了嗎?”
慕容昰冷哼一聲道:“六百零七萬兩銀子,那可是兩淮啊,我大燕最富庶的地方,鹽稅更是我大燕的重中之重,前年是七百零八萬兩,大前年是八百零九萬兩,這些人當皇上好糊弄的不成,一年就少一百多萬兩,兩淮這兩年可是風調雨順,無災無厄,鹽稅卻逐年遞減,這些江南的官恐都忘了,自己當的是大燕的官兒,他們頭上那頂烏紗帽,皇上能給他們戴上,也能拿下來,卻為了一個利字,連身家xing命都不顧了,實在可恨。”
余雋道:“江南如何,想必皇上早就知道,不然,也不會拿許可善開刀,無非就是想用許克善震懾江南那些人,可以適當收斂。”
收斂?慕容昰臉色一沉:“若知道收斂,許克善又怎會在牢里服毒自盡。”
余雋倒抽了口氣:“服毒?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又是誰給這些人撐腰,這不是找著抄家殺頭嗎。”
慕容昰哼一聲:“殺頭抄家太便宜他們了,該滅他們的九族。”
余雋一激靈,真有些替那些人擔心,惹他這位表哥如此動怒,真落到四皇子手裡,那是一個都甭想好,看來皇上下一步要肅清的就是江南官場,故此才從鹽稅入手,只不過江南官場經營十數年之久,早已是鐵板一塊,一個利字把江南從上到下的官都串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拿掉一兩個根本就沒用,若都拿掉,上百個官兒呢,豈不亂了,皇上是一國之君,自然要從全盤考慮,故此江南的事麻煩著呢。
忽聽慕容昰道:“皇上有意讓夏士英出任江南道的巡鹽御史。”
夏士英?余雋道:“此人倒算謹慎,就只怕謹慎太過。”
慕容昰道:“江蘇按察司出缺,父皇招葉之chūn下月進京,想來會詢葉之chūn的意思,我正在想葉之chūn會推薦誰?會不會是汝州知府陳延更,聽說近些日子,陳延更常去葉府走動。”余雋道:“若是他還好,論城府心機,陳延更都是上上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