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繼泰坐在chuáng邊兒看了看兒子的傷,臉色越發yīn沉,目光掃過那幾個隨從,那幾個嚇的一激靈噗通跪在了地上。
尹繼泰一指前頭一個:“你說,倒是怎麼回事?”
那小廝道:“今兒一早起來,二少爺就說要去逛京城的,京城的……”說著,抬頭瞄了眼老爺,尹繼泰一拍桌子,那小廝忙道:“少,少爺說要逛京城的百花洲。”
一聽百花洲,尹繼泰眉頭就是一皺,百花洲後頭可是老忠親王開的,這位王爺是皇上的親叔叔,年輕那會兒就是有名兒的紈絝,先帝都拿這個親弟弟沒招兒,有這麼位王爺撐著,誰敢不長眼的去百花洲鬧事,那絕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不過,百花洲自己也去過幾回,雖說後頭是老親王,倒也不會以勢壓人,不然,也不可能成了遠近聞名的銷金窟,怎麼自己兒子去了,就給打成這個王八蛋樣兒了,莫非另有隱qíng。
想著,臉色更yīn,掃了下頭回話的小子一眼,那小子一哆嗦忙道:“少爺想進百花洲的牡丹廳,可那老鴇子非不讓二少爺進,少爺xing子上來就闖了進去,給裡頭一個小子捏斷的手腕字,還把我們少爺一頓狠揍後,扒了衣裳扔大街上。”
尹繼泰道:“可知那是什麼人?”
那小子磕磕巴巴的道:“那,那個叫翠娘的老鴇兒倒是說了,說,說那小子是什麼六,六皇子……”
六皇子,慕容曦?尹繼泰蹭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兒子道:“六皇子你也敢招惹,沒打死你這孽障都活該。”
尹進寶一聽他爹這麼說,不gān了,脖子一梗:“皇子怎麼了,皇子就能欺負人啊,索xing你打死我得了,兒子讓人欺負了,你當老子的屁都不敢放一個,還總督呢,快抬著我回西北找我娘去,省的在這兒讓人打死了,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幾句話說的尹繼泰臉色鐵青,一看兒子給人打成了王八蛋,底下這幾個跟著的小子倒毫髮無傷,尹繼泰那氣就更不打一出來了,眸光一轉:“把這幾個跟著少爺的,給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老爺,饒命啊,饒命……”“打。”尹繼泰狠狠吐出一個字,管家尹福心說,你們幾個活該,平常哄著二少爺沒少gān壞事占便宜,有了事一個個跑的賊快,二少爺是傻,可上頭還有老爺呢,這會兒知道怕,早gān什麼去了,敢耍心眼子使壞,就甭想著要自己的小命。
尹進寶一見跟著自己的都給拖了出去,真怕他老子一狠心,把自己也拖出去打死,心裡一怕,也不敢嚎了。
尹繼泰看著他:“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招惹六皇子了,難道平白無故的,他就打你不成。
尹進寶目光閃了閃:“那小,不,六皇子帶了個不男不女的小子,像是相好的,我就看了那小子一眼,六,六皇子,就捏斷了我的胳膊,叫人把我狠狠打一頓扔了出來,爹啊,兒子真冤枉,您要給兒子做主啊,哎呦……”
尹繼泰一皺眉道:“男子漢大丈夫,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不過是手腕子折了,叫喚什麼。”
尹進寶一見他爹臉色不好看,也識趣的閉了嘴,疼也忍著,不大會兒郎中來了,一接骨,又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尹繼泰一聽郎中說無大礙,才轉身回了書房,到了書房越想越氣,好歹自己一個川陝總督封疆大吏,萬歲爺還得給自己幾分體面呢,你六皇子倒好,平白無故就把兒子打成了這樣兒,就算招惹了你,也不至於下如此黑的手吧,我尹繼泰難道就這麼好欺負不成,收拾不了你,收拾不了百花洲,還收拾不了你身邊那小子嗎。想到此,有了主意,轉過天遞牌子求見。
皇上正在書房跟幾個大臣議事呢,海壽忽進來道:“尹繼泰求見。”
皇上道:“倒是有日子沒見他了,讓他進來吧。”
尹繼泰一進御書房就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幾個頭:“微臣有罪,請萬歲爺降罪。”
皇上挑了挑眉:“愛卿何罪之有啊?”
尹繼泰道:“犬子初次進京,不識天潢貴胄,昨兒在百花洲衝撞了六皇子,實乃死罪。”
皇上一聽百花洲,氣就不大一出來,哼一聲道:“衝撞便衝撞了,恕你無罪。”
尹繼泰忙磕頭道:“微臣謝皇上隆恩。”接著又道:“臣還有一事請皇上做主,據下人說,犬子之所以衝撞六皇子,皆因六皇子旁邊的一個小子,如今犬子腕骨折了,渾身是傷,臥chuáng不起,不知還能不能有命在,皇上要給微臣做主啊……”
皇上皺了皺眉,旁邊幾個大臣心說,尹繼泰這廝倒真狡猾,打著請罪的幌子,明明白白就是來告狀的啊,這事兒不用想,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
六皇子可是出了名兒làngdàng,尹繼善一方大員,封疆大吏,他兒子在地方橫行慣了,進了京不知收斂,正撞在六皇子手裡,就算給打死了,尹繼泰也只能自認倒霉,可這裡若牽扯進個別人,就不一樣了,不能收拾六皇子,收拾別人卻不難。
且,聽這話兒里的意思,六皇子能帶去百花洲尋樂子的小子,定是六皇子跟前得寵的,收拾了六皇子跟前得寵的小子,也算出了口氣,尹繼泰這如意算盤打的jīng明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