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事兒不對啊……葛連升腦子裡轉了幾個彎,忽的明白過來,那倆人就算眼珠子長在腳底板上,也不能找上知府大人的妹子啊,這甭說,一準是姚文財憋得壞,要給張懷濟下馬威呢。
可這事兒既然鬧到自己的通判衙門來,那就說明給人家捏住了短兒,張懷濟的妹子要往大裡頭鬧呢,鬧大了才能折騰出後頭的姚文財,真要是自己想的這樣,那張懷濟這個妹子可也不是善茬兒啊。
想到這些,葛連升不禁暗罵姚文財,心說你他媽什麼東西啊,這種下三濫的招兒都使的出來,使就使了,還鬧到老子的通判衙門,這讓老子怎麼收拾。
牛蒡在底下見這位通判的人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心說,這是想護著那倆混蛋不成,想著便道:“大人您出什麼神兒呢,我們姑娘可還在大街上等著衙差去呢。”
一句話提醒了葛連升,你是知府大人的妹子,自己同樣得罪不起,大聲道:“來人把那倆碰瓷兒鬧事的跟苦主,都給我帶到大堂上來。”
那衙差多jīng,一聽就明白了,大人這是要向著敲鼓的這邊兒呢,應一聲跟著牛蒡走了,到了地兒,一見地上二賴子兄弟直挺挺躺在大街上,幾個衙差你看我,我看你,心說莫不是出了人命吧。
帶頭的彎腰下去,手還沒碰到鼻子呢,甘糙就道:“放心吧,死不了,一盆涼水過來一準jīng神。”
衙差頭看了看甘糙,心說這又是哪位啊,懷清道:“既然衙差來了,那就走吧。”
懷清一走,呼啦啦後頭百姓都跟去了,幾位衙差抬著二賴子兄弟心裡這個納悶啊,這什麼意思,又不是打láng,用得著這麼多人嗎,可這些都是看熱鬧的老百姓,也不能驅趕,只得一塊兒回了通判衙門。
葛連升也沒想到是這麼大的陣仗,剛他還琢磨,怎麼把這事兒兩邊不得罪的胡嚕平了,如今來了這麼多老百姓,自己就算想胡嚕都不成,只得硬著頭皮審了。
懷清把事qíng經過詳細說了一遍:“這兩人說是他們家的傳家寶,拿出來當的,卻不知價值幾何,本來價值三百兩的物件,張口要兩千兩銀子,如此,恐脫不開訛詐之嫌,再一個,既是傳家寶卻連上頭的花紋是什麼都不清楚,豈不可笑,故此,民女質疑這東西不是來路不正,就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來誣陷的,望大人給民女做主鳴冤。”
葛連升一聽頭更疼了,果然自己所料不差,這丫頭就是想鬧大,不然,也不會弄了這麼多老百姓來看熱鬧,而且,來去緣由已說的明明白白,這東西若不是來路不正,就是有人背後陷害,葛連升自然知道是第二個,可這事兒要是牽連出姚文財,可是大麻煩,姚文財,陸興,跟邱顯臣那都穿著一條褲子呢,自己要是把姚文財弄出來,邱家兄弟能饒的了自己嗎。
若不能是第二條,那就只能是第一條,東西來路不正,這就好辦多了,想到此,葛連升不得不重新打量張懷濟這個妹子,看上去不過十六七的樣子,打扮的也極素淨簡單,可往哪兒一站,就是有股子難言的氣勢,讓人不能小看。
而且,小小的碰瓷兒都讓她折騰成這麼大的事兒,這份心機還真不是常人難及,且,她明明白白給了自己選擇,讓自己既能把這個案子了了,也不會牽連太多,不過,即使不牽連太多,這一巴掌也直接打在了姚文財臉上,且打的尤其漂亮。
今兒這案子自己不審也得審,葛連升心說,這爛攤子是你姚文財弄的,你他娘自己來收拾,想到此,葛連升有了主意,叫左右:“把人給我潑醒了。”
差人提了半桶水來,照著地上的兩人嘩啦一下潑了過去,哥倆一激靈醒了過來,冷的直打哆嗦,雖說都三月了,可這冰涼的井水一潑,那也冷的緊,兩人左右看看,心說這不是通判衙門的大堂嗎,剛還在街上,怎麼跑這兒來了。
兩人還迷糊著呢,葛連升驚堂木一拍:“說這贓物從何處得來,若不從實招來,仔細皮ròu受苦。”
二賴子哥倆一聽皮ròu受苦嚇得忙跪下磕頭:“大人,大人,哪來的什麼贓物,這千真萬確是小的家裡的傳家寶啊。”說著一指懷清:“這丫頭惡人先告狀,明明是她家的馬車撞壞了我家的寶貝,這會兒反而倒打一耙,糙民冤枉啊。”
懷清道:“你家的傳家寶?那你說說這是什麼東西?上頭是什麼紋?”
兄弟二人對看了一眼,磕磕巴巴的道:“是缸,上頭繪的是纏枝寶相紋。”
懷清樂了:“我怎麼記得,你倆前頭一說是纏枝蓮花,一說是纏枝葫蘆,這話可不是只我聽見了,你倆往外頭瞅瞅,這些大娘大伯哥哥姐姐可都是證人。”
懷清的話音剛落,外頭人群里就嚷嚷了起來:“這姑娘說的對,我們聽得真真兒,他前頭說纏枝蓮花,又說纏枝葫蘆,擺在跟前了都不認識,這算哪門子傳家寶,一準是偷來的,不然就是搶來的,這兄弟倆本來就不是好人,常偷鄰居的東西,沒gān過一件好事兒……”七嘴八舌越說越熱鬧。
葛連升額頭的青筋都蹦了個高兒,心說姚文財啊姚文財,看你他娘gān的這檔子沒臉子的事兒,叫我給你擦屁,股,沒門。
想著厲聲喝道:“人證物證俱在,還想抵賴,果然是刁民,來人,給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看看他們招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