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是跟懷清一再保證下,眾人方漸漸移往善堂,懷清這才鬆了口氣,側頭看嚮慕容是,見他穿著常服,腰上松松垮垮,竟連腰帶都忘了系,可見是匆忙趕來的,且並未打傘,站了這一會兒,渾身都給雨水打濕了,順著衣裳角往下滴水,不禁埋怨道:“怎麼不打傘?”
說著把自己的傘舉了過去,卻被他接住,仍打在她頭上:“我不妨事,你身子弱,禁不得雨。”
懷清知道他執拗,也只能依著他:“那你快回去換身衣裳,這麼著真要病了。”
慕容是目光一柔:“嗯,這就回去。”說著掃了眼周圍不禁嘆道:“我只是淋了些雨,這些老百姓卻失去了親人和家園……”
☆、第147章
皇上一聽奏報,心說這大火起的也未免太巧了,令他不禁想起十七年前的事兒,臉色不禁一沉:“好端端的怎會失火,可查出了原因?”
刑部尚書劉廷雲暗暗抹了把汗,這才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呢,好端端的怎麼就失了火,大牢里的犯人死就死了,卻還連累了外頭的老百姓家毀人亡,這事兒gān的真他娘的缺了大德了,最重要,自己恐也要跟著受牽連。
忙跪下道:“回萬歲爺,昨夜三更起火,因有風,迅速燒了起來,微臣趕到的時候,火勢太大已經救不得,剛微臣過去仔細瞧了,發現有此物。”說著把手裡的東西高舉過頭。
海壽拿著托盤過來,他放在裡面,海壽轉身遞給皇上御覽。
皇上只掃了一眼就知道怎麼回事,硫磺火箭,還真是老把戲,開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縱火?”
劉廷雲不免瞄了旁邊的慕容是一眼,心說這件事簡直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護國公跟未來的四皇子妃在通州被刺,雖說死了三個,卻留下了一個活口,正關在刑部大牢,昨兒皇上剛說要嚴查此事,晚上刑部就失火了,這事兒巧的都不用想。
且,這京城誰不知,余家一直想讓自家閨女當四皇子妃,皇上這賜婚旨一下,余家這事兒就算huáng了,也只有赫連翾一死,余家才能再有機會,這幾年余家雖說不在朝為官,可仗著自己是皇后的娘家,把誰放在眼裡,燒個大牢算什麼,只要把人滅了口,六皇子縱然有天大的本事,這活口沒了,也是死無對證,到時候就來個死不承認,六皇子能如何。
這如意算盤撥的真是噼啪響,可惜沒想到,把民房也一塊燒了,那可是幾十戶人家,數百條xing命,這余家真不怕有報應啊,真虧慶福堂善名在外,這內里缺德事可一件也沒少gān。
想到此,忙道:“回萬歲爺話兒,從現場落下的這火箭頭來看,是有人故意縱火。”
皇上略沉吟看嚮慕容是:“老四,聽說你一早上就去了,如何?”
四皇子道:“慘不忍睹,那一溜幾十戶人家的房子都燒了,初步估計燒死的老百姓有四百多人,僥倖活下來的,暫時安置在了善堂,兒臣已答應他們由朝廷重建燒毀的房子。”
皇上點點頭:“該當如此,此事你瞧著安置就是。”說著看嚮慕容曦:“老六,牢里的那個活口如何?”
慕容曦目光一閃:“回父皇話,那人命大,起火時鑽進了水缸,雖僥倖活命卻給煙嗆壞了嗓子,說不出話了,兒臣正想奏請父皇,可否請王太醫給他瞧瞧,若口不能言,這案子便無法審問下去了。”
皇上點點頭:“如此,就讓王泰豐去一趟吧。”
余文杰匆匆進來道:“大哥不好了,我剛接著信兒,昨兒那場大火竟然沒燒死那個活口,只聽說嗓子給煙嗆壞,說不出話了,慕容曦奏請皇上讓王泰豐過去診治呢,若讓王泰豐給那廝治好了,咱們哥倆前頭gān的可都前功盡棄了。”
說著,不禁小聲道:“王泰豐是雋兒的師傅,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難道能見死不救嗎,不若讓雋兒……”
話音未落,忽聽外頭哐當一聲,兄弟倆一驚,抬頭見是余雋,余雋剛從善堂回來,目睹了那些燒傷的百姓,回來是想跟父親二叔商量看看,能不能把那些燒傷的人安置在慶福堂,卻不想卻親耳聽見了這些。
即便余雋之前有些懷疑,卻始終不信他爹跟二叔會做出此等泯滅天良之事,而且,做這些事竟然是為了滅口,以掩蓋在通州買兇殺人罪行。
余雋臉色慘白,手裡的藥箱落在地上都不知道,一步一步走進來,望著他爹:“爹,您跟雋兒說,這些不是您做的,不會是您,您從小就教導雋兒,醫者當以治病救人為本份,可您這是做什麼,為什麼?”
余文釗臉色有些變:“爹也是為了咱們余家。”
“為了余家?爹這是承認了。”
余文杰道:“雋兒你就別跟著裹亂了,若不是那丫頭橫cha進來勾引了四皇子,皇上的賜婚旨又怎會下到國公府,不是我跟你爹心狠,是那丫頭找死。”
余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爹跟二叔,忽覺眼前這兩個人如此陌生,余文釗給兒子目光看的有些惱:“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二叔說的是,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余家不得已而為之。”
“為了余家?”余雋苦笑一聲:“爹,您這是騙雋兒呢,還是騙您自己呢,如今的余家怎麼來的,是當年昭惠皇后在余家危難之際力挽狂瀾,振興家業,方有如今的余家,昭惠皇后只恐余家跟皇族牽連過深而陷入危機,才定下了余家後人不可為官的家規,爹跟二叔難道忘了不成,更何況,您抬頭瞧,我余家的祖訓如此光明正大的懸在正廳之上,行醫濟世,忠厚傳家,作為余家人當以救治天下人為己任,可爹跟二叔卻為了一己私心而縱火,你們如何對得住我余家的列祖列宗,如何對得住善堂里死了親人毀掉家園的老百姓,不行,我要去衙門說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