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是走過來,伸手摸了摸jī血石的紋路道:“你當年送來的時候,沒想到雕什麼,就這麼擱著了。”
懷清愣了愣,才發現之所以不一樣,是因為雕了一半,故此才不像原來,只不過,這雕的什麼啊?
懷清仔細瞧了又瞧,卻無論如何也瞧不出來,jī血石雕刻也不拘圖樣,有雕人物花鳥的,也有雕山水叢林的,更有雕喜鵲登枝,五福捧壽這樣寓意吉祥的,可慕容是這個瞧著都不像。
想著,便道:“你雕的什麼?”
慕容是目光閃了閃道:“等雕好了你就知道了。”
懷清瞧了眼他案頭堆的老高的奏摺,不禁道:“政務如此繁忙,你還有這閒工夫啊?”
慕容是:“抽空還是有的。”
懷清不贊同的道:“太上皇常年伏案,落下個肩頸疼的毛病,如今可還沒去根兒呢。”
慕容是目光一柔:“你不早jiāo代了可喜,半個時辰就把我叫起來,出去走一圈嗎,我雖記不住,可喜卻記的真真兒。”
懷清道:“我是為了你好,你這話叫人聽了去,還只當我為難你呢。”說著,過去拿那邊兒的提盒,手剛碰到提盒,就給他接了過去:“你如今身子重,仔細著莫使力。”
懷清道:“哪就如此嬌氣了,再說,這也不是頭一胎。”
慕容是道:“不是頭一胎也需小心著才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懷清說不過他,一沾自己,這男人總是有些糙木皆兵,打開食盒,慕容是一見裡頭的東西,不禁愣了愣,裡頭是兩碗炸醬麵,大概是今兒熱的緣故,青花福壽麵碗底下用冰鎮著,一股子沁涼之氣撲面而來,頓時就驅散了些許燥意。
麵條擀的極均勻,上頭舀了一勺紅亮的炸醬,旁邊兒是細細的白菜絲兒,還沒吃到嘴呢,就有股子撲鼻的香味兒,叫人脾胃大開,尤其,這個熟悉的味道慕容是甚為懷念,一聞就知道是懷清親自下廚做的。
近些年,懷清已經極少下廚,四王府的廚子手藝頗好,所以,她gān脆就不獻醜了,後來進了宮,御膳房的廚子更是頂級國宴的御廚,做的菜jīng益求jīng,色香味形,樣樣俱全,懷清這點兒手藝,根本不值一提。
再說,自己如今好歹是皇后,就算沒架子,也得替下頭的人考慮考慮,皇后天天往廚房裡頭鑽,叫下頭的人怎麼想,這體面還是要顧的,今兒這兩碗炸醬麵,還是在小廚房裡頭做的呢,就怕自己一跑到御膳房,驚動太多人就不好了。
因太多年不做這個,懷清心裡還有些莫名緊張,怕做的不是味兒了,記得當年慕容是相當喜歡呢,就不知過了這麼多年,是不是口味也跟著變了。
把兩碗面拿到桌上,遞給他筷子道:“有些年不做了,不知還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嘗嘗,若不好,我明兒再做。”
慕容是瞧了她半晌兒,挑著面吃了起來,吃完了他自己那碗,又把懷清的撥了半碗過去,才撂了筷,問她:“這時候哪來的白菜?”
懷清笑道:“我哥愛吃這個,嫂子就叫人在府里的冰窖裡頭存了些,預備著我哥吃的時候,拿出來當拌麵的菜碼,這醬也是我嫂子叫人做的,頗地道,我就要了一些過來。”
說著,暗暗度他的臉色和緩,開始斟酌言辭,還沒等她開口呢,慕容是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讓你去,你如今的身子,哪裡禁得住長途跋涉,蜀地不比別處,這一路大多是山道,你叫我怎麼能放心?”
懷清見他主動提起來,便知有餘地,過去坐到他旁邊道:“你擔心我,我知道,你放心,我會小心的,雖然道兒有些遠,可以走慢些,車裡弄的舒服些,想也無事。”
見他仍皺著眉頭,遂抬手把他的眉心撫平道:“別皺眉了,我答應你,一定會萬分謹慎,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見他仍不說話,身子靠進他懷裡道:“說句心裡話,我也不想去呢,恪兒在太學裡頭忙於學業,樂兒那丫頭在江南樂不思蜀,叫了幾次都不回來,這宮裡雖大,卻只有你我,若我再走了,就剩下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這也是當年我不想跟你們有牽扯的原因,我不想嫁進皇家,因為,作為皇家人背負的責任太大,我想過那種最普通的百姓生活,夫妻兒女,一家子親親熱熱的在一起過小日子,可我嫁了你,你是大燕的皇帝,我是大燕的皇后,你常說,為君者要時刻想著天下百姓的疾苦,要以天下樂而樂,百姓憂而憂,方對得住一個君字,huáng河水患若不治,便今年決的口子小,受災的百姓不多,明年呢,後年呢,總歸要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是,而馮子京或許是唯一能治住水患的人。”
說著,頓了頓:“便不因為這個,飛江堰使得蜀地百姓再不被旱澇災害所苦,如今蜀地的千里沃野得以灌溉,也皆因飛江堰,馮子京對我大燕有不世之功,如今他病了,於qíng於理我都該去瞧瞧的。”
慕容是道:“朕已經叫曾思正去了。”
懷清搖搖頭:“馮子京這是舊症,當年在南陽的時候便是我出手治的,曾思正去了也沒用,再有,我是皇后,馮子京是國之棟樑,我大燕的功臣,如今病重,若是我這個皇后親自過去給他瞧病,他心裡自然會萬分感激,跟曾思正去怎麼一樣,另外,別的大臣見了,更會對皇上從心裡臣服,太上皇常說,叫臣子跪下磕頭容易,想讓他們從心裡頭臣服卻難,如今你剛登基,正該想著如何收服臣子之心,如今天賜這個機會,豈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