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怕吵到自己,兩人的聲音並不大,卻也能聽清楚,慕容是道:“你可知道淮揚道的周齊?”
懷濟想了想道:“他原是河道總督府衙門裡文書,也是馮子京的同鄉如今在淮揚道水司衙門任主事一職,去年微臣奉命巡察淮揚道的時候,曾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慕容是道:“你瞧此人如何?”
懷濟道:“不善阿諛奉承,xing子穩妥,堪當大任。”
慕容是這才把手裡的摺子遞給他:“你瞧瞧,這是馮子京臨終前上的最後一個奏摺,他舉薦了周齊。”
懷濟接過看了看道:“雖此人穩妥,這治水的事卻也非同小可。”
慕容是點點頭:“朕也是慮的這個,我已下旨宣他進京,待朕見了他,再說此事。”
公事談完了,懷濟忍不住道:“小妹……”剛開口,意識到如今懷清已是皇后,忙又道:“皇上贖罪,娘娘可還好?”
慕容是道:“這裡不是前朝,不用如此在意規矩,清兒還好,就是比走的時候瘦了些。”
話音剛落,懷清就穿戴整齊的從裡頭出來了:“也不知你怎麼瞧得,哪裡瘦了,可是胖了不少呢。”
懷濟剛要行禮,給懷清一把扶住:“哥,嫂子近日可好?前些日子聽說身子有些不慡利,我還說去瞧瞧,不想,去了一趟益州倒耽擱了。”
懷濟道:“若瑤怕熱,一入夏就懶得動了,沒什麼大症候,倒是娘娘如今身子重,需保重才是。”
懷清點點頭:“哥不用擔心我。”
等懷濟告退出去,懷清不禁嘆了口氣道:“當了這個皇后,連我哥都生份了。”
慕容是道:“這話我聽著倒像埋怨呢。”說著,拉她坐在自己腿上,低聲道:“不如這樣,過兩日咱們去郊外的行苑裡頭住些日子,哪兒的水面寬,前兒叫人去瞧過了,開了半湖的荷花,倒是比宮裡涼快的多,你若悶了,也能把你嫂子跟親戚家的女眷召去陪你說說話兒,也省的你總埋怨進了宮跟坐監一般無趣。”
懷清眼睛一亮:“那你呢?”
慕容是笑了:“還算有些良心,朕在前頭料理國事,不打攪你就是,只不過,不可太累了自己。”
懷清自是歡喜,自從進宮,親戚間走動的越發少了,即便自己的親娘跟嫂子,進宮也不免拘束,若在行苑就好太多,親戚們時常見見面,也免得生份。
三日後懷清在行苑辦賞荷宴,雖說只是個名頭,卻也名副其實,這行苑依山傍水而建,中間一個偌大的人工湖,水面寬闊,植了半湖風荷,如今正值暑熱時節,一支支粉荷越水而出,亭亭玉立,仿佛二八的佳人,含羞帶怯,說不出的嫵媚柔姿。
雖說只邀了親戚,人也不少,老太君前兒中了暑氣,沒過來,葉夫人跟若瑤,國公府自己的親娘,還有定南侯府的自己的姨母,卻都來了,還有一個跟著葉夫人來了的,十五六的小姑娘,生的真真好看,年紀雖小,眸光流轉間,帶著股子不一般的嫵媚,臨水而立,把那水中的粉荷都比了下去。
眉眼間頗有幾分熟悉,卻一時想不出像誰,不禁問道:“這丫頭是誰?怎以前沒見過?”
葉夫人還沒說話呢,那丫頭自己走上前,先是一笑,開口道:“懷清姐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若瑾啊,姐姐怎連我都不記得了?”
懷清一愣,才想起,怪不得眼熟呢,這丫頭可不正是若瑤的妹子若瑾,去年聽說讓她舅舅接走住了一年,卻不想才一年之隔,記憶中那個青澀的小丫頭,已經長成了娉婷少女,舉手投足都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風qíng,而且,脾xing跟那時候也不一樣,記得是個頗內向的小丫頭,說句話都費勁兒,不成想,才一年連xing子都變得開朗起來。
懷清笑道:“原來是若瑾,都成大姑娘了。”說著瞧了瞧若瑤,不禁笑道:“倒是跟嫂子以前頗有幾分相似呢。”
若瑤臉色卻有些不好,喝道:“莫非連規矩都忘了不成,姐姐也是胡叫的?”
若瑾嘟嘟嘴:“叫姐姐才顯得親熱嗎,本來就是一家子啊,做什麼要如此生份。”
若瑤眉頭皺的更緊,剛要說什麼,懷清怕氣氛鬧僵,笑道:“不妨事,這裡沒外人,也沒那麼多規矩,叫什麼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