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些話並未安慰到元寧,反而讓她的淚落得更凶了。
從未見過元寧露出過這樣脆弱的表情,也沒有任何安慰人經驗的蘇鶴亭手足無措,只能無聲把元寧擁入懷中。
好在,元寧控制自己情緒的能力還不錯,哭過之後,也就恢復了平靜,只是跟蘇鶴亭約定:「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樣的,但從今而後,不要讓自己陷入絕境。不要跟我說,那些事情不受你控制,畢竟以你的聰明才智,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推測出來的。」
蘇鶴亭無可辯駁,面對著元寧被淚水洗過越發清澈的目光,還有那微微紅腫的眼眶,他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點頭應下:「我答應你。」
元寧這才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放他離開。
如今蘇鶴亭回來,看元寧雖是一臉疲憊卻還沒有休息的意思,忍不住出聲詢問。
元寧拿出身後的藥箱,在上面拍了拍,沖他一努嘴:「來吧,重新上藥!」
蘇鶴亭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雖然已經是秋天了,但他也親自參與了那些事情,出力氣不少,汗水滲透進傷口裡,便是火辣辣的疼。
但這個時候可不是叫苦叫累叫疼的時候,死難的那些護衛都是為了保護他們而慷慨赴死,送義士走最後一程,他也義不容辭。
元寧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因此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催促著他脫掉了外衣,用兌了烈酒的溫水先幫他把身上擦拭乾淨,之前上的藥也都衝掉了,然後才小心翼翼重新上了藥粉。
經過這一天的忙碌,他身上的大部分傷口都已經綻開了,衣服上遍布斑駁血痕,但他面色始終如常。
被酒水清洗的時候,饒是傷口生理性蹙縮緊繃,他也沒吭一聲。
為了儘可能讓他少受些罪,元寧的動作儘可能麻利。
上好藥粉,等待傷口乾燥,才用紗布松松裹住。然後才拿出口服的藥來。
蘇鶴亭吃了藥,長出了一口氣,拿過元寧遞過的手帕把臉上的汗水擦乾淨,扭頭沖她咧嘴笑了一下。
元寧抬手默默把他的臉推開,「不用忍的時候就不必忍。」
蘇鶴亭眼神有著瞬間的放空,轉瞬恢復清明,伸手把元寧的手抓在掌心裡,輕輕說道:「你知道麼,從小,我就沒聽過類似的話。」
養母,也是親小姨,小鄒氏,就是個非常剛強的人,命運的打擊,生活的磋磨,其實把她原本的個性都已經改變了,她變得固執偏激。
儘管對蘇鶴亭是全心全意付出,可她因為希望蘇鶴亭成為自己心目中的樣子,而對他過於嚴格。
可以說,蘇鶴亭沒有普通孩子經歷過的美好童年,他不諳世事的歲月里根本就沒有「玩鬧」,只要他稍有懈怠,等待著的便是小鄒氏的棍棒教育,然後便會發現小鄒氏在無人的角落哭泣。
他知道他們是相依為命的母子,也知道小鄒氏不管做什麼都是為自己好,所以才會更加發奮努力,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