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額娘別擔心。”胤禟安慰宜妃,“我身子好著呢。”
在宜妃這兒用了些點心,至天略黑,胤禟與十一才從宜妃處回各自住所。
康熙同幾位大臣仍在養心殿議事,胤禟便回了自己的暖閣,洗漱後拿了本書倚在chuáng頭看,早早安歇。
康熙並未同胤禟提及此事,胤禟更不會自找麻煩,只是在年前他終於得到康熙的允許搬回阿哥所,看著自己的小院子,胤禟才真正覺得舒心。
接下來便是過年了,祭天祭祖大宴小宴,真是忙得頭暈腦漲,這要身子不好的,真得要了半條命。
過了年,康熙便準備西征事宜。胤禟趁著康熙心qíng好,便提出回莊子住,康熙笑了笑,“在宮裡住著吧,朕西征噶爾丹,準備把你幾個哥哥都帶上,你年紀也不小了,在宮裡也幫襯著太子些。真喜歡住宮外也日後再說。”
胤禟頓時苦了臉,支吾著看向康熙,康熙道,“本來想帶你一同去,想想還是算了,你在宮裡照顧好這一大家子,朕回來給你記一大功。”
“哦。”
康熙挑眉,這算是什麼話,“哦”,他還真沒聽過有人這樣回話的,見胤禟低著頭一副不qíng願的模樣,忍了忍才淡淡地道,“朕不知道是哪裡對不住你,還是你天xing如此,這宮裡住的都是你的父母兄妹,朕同你的兄長們出征打仗,讓你照看一下弟妹,你就心不甘qíng不願,即如此便罷了,你願意住哪兒都隨你,出去吧。”
胤禟聽到這話,一雙鳳眼圓睜,怒道,“我怎麼了?你讓我辦的事我哪次推脫過?怎麼了?我天xing涼薄?誰心裡沒自己的小算盤!您要找個大公無私的,還是再去山東祭祭孔聖人的好!既然皇上有旨,我今兒就搬到莊上去了!”
康熙一怒,倒沒一巴掌把胤禟打暈過去,狠狠賞了一頓板子,康熙說了,不許傷了筋骨,幾個行刑的奴才都是經過特訓的,一頓板子下來皮開ròu綻,不傷筋不動骨,太醫開了藥,說大半個月也便好了。
胤禟在屋裡養傷,門戶緊閉,不相gān的人都不見。傷一好,馬上命人打點行李出宮,周嬤嬤瞧著實在不像話,勸道,“阿哥好歹也得跟娘娘說一句不是。”
胤禟自小極有主意,周嬤嬤又是個識趣的,覺得自己主子有出息。如今這勢頭,胤禟是對皇上有怨望了,周嬤嬤心中驚駭,勸了又勸。
“不必說,我也是奉旨出去。”胤禟臉色溫和。
周嬤嬤急得跺腳,轉身去了宜妃處,在翊坤宮外遠遠瞧見是康熙身邊的內侍,便知康熙在宜妃宮裡說話,又轉身回去了。
康熙何等靈通的耳目,知道胤禟又要出宮,氣得摔了茶盅,宜妃忙勸慰著,“這小子真是個犟種!皇上……”
“讓他儘管滾!梁九功,你去告訴他,出去容易,他今天敢出宮門一步,便永世不得踏入宮門一步!”康熙著實怒了,他兒子一大把,還沒哪個敢蹬著鼻子上臉的,真是縱壞了他。
宜妃聽到這話,差點沒暈過去,忙跪下求qíng,“都是臣妾教導無方,皇上且開恩,容臣妾勸導他幾句,小九脾氣擰些,可也不是不孝順的孩子啊。”
康熙雖說憤怒,可也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伸手扶起宜妃,嘆了口氣,“梁九功,讓他好好在阿哥所反省,沒朕的手諭,不准他出阿哥所一步。”
梁九功忙轉身去了,宜妃用帕子拭淚,“臣妾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懂事的孽障呢。”康熙也著實有些頭痛,胤禟三歲時就跟在他身邊,感qíng總比其他幾個兒子深厚。他也素來因胤禟的聰穎縱容些,而且胤禟有一大好處,如今看來胤禟對皇位無絲毫野心。胤禟也幫他解決了幾個大難題,功勞不小,辦起事來滑不溜手,不給自己留後患。因如此,康熙覺得胤禟簡直是聰明的近於妖異,寵愛胤禟的同時也有幾分防備。
“小九兒也十四了,眼瞅著娶媳婦的年紀,也沒當過差,無寸功朕也不好給他封爵,”康熙思量了一番,“朕本想親征噶爾丹時讓他留下輔佐太子理政,他既然不願意,便去兩廣看看吧。魏東亭和武丹都在那裡,也可照應他一二。”眼看宜妃眼角又一紅,康熙勸慰道,“你且安心,他們都是極穩妥的人,小九兒去轉一圈,回來朕也好論功行賞。”
宜妃qiáng笑,“皇上說的極是,他出去走走,也能懂事些。”
康熙在宜妃處說了半晌的話,晚間也歇在翊坤宮,第二日便知道太子已去阿哥所勸過胤禟,康熙也沒多說。
太子請安時果真提起胤禟的事,笑道,“小九兒還小呢,兒子看他是真的長教訓了,皇阿瑪便饒了他這一遭吧。”
康熙喝了口茶,挑眉笑睨了太子一眼,“他同你倒是親厚。”
“小九兒也比弘皙大不小几歲,又是孩子脾氣,兒子也算看著他長大的。”太子笑得親昵,“說起來,他這脾氣也是皇阿瑪慣出來的。”
康熙差點嗆了,輕聲斥道,“放肆。”眼中並無怒火,哂道,“他的事朕自有主張,倒是朕這一走,少得有七八個月,朕想把索額圖給你留下,你覺得呢?”
太子起身跪在康熙膝前,輕聲道,“皇阿瑪,叔公跟隨您多年,勞苦功高,如今年紀也大了,兒子求您一個恩典,賞他在家榮養吧。”
康熙一愣,慢慢的扶住太子的肩膀,道,“不至於此,起來。”
“阿瑪。”太子仰頭,眼角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