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薛星柔平日里都是安静沉稳的模样,怎么忽然就如此了。
薛星柔颔首,擦了擦泪水,依旧是一抽一抽的,好容易止住了哭泣,才喑哑着嗓子,道,“梧琛……梧琛要去战场了!”
林拾一心中一顿,一时之间倒也明白了什么。
“阿姐。”薛星柔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林拾一的袖子,泪眼汪汪,“阿姐你一定要帮我劝劝梧琛,如今西域这么危险,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啊!”
林拾一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还不知该如何给薛星柔解释。
还是,这件事情既然连薛星柔都不知道,看起来皇宫中的人,可是一点儿的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柔儿,你先冷静一下。”
见薛星柔如此梨花带雨,林拾一心有不忍。
倒也不管将信送出去,伸手赶忙扶住薛星柔。
一面说着,一面又让锦葵上了一杯茶,亲自用绢帕将她面上的泪珠儿擦拭干净。
“阿姐,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帮我了。”狭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微微颤抖的泪珠儿,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疼不已,薛星柔微微抬眼,红肿的眼睛看着林拾一,含糊不清地说道。
林拾一早已经听得赫煜宁下的决定,当初刚刚听到的时候,自己心中也是惶惶不已。
可自己早已经劝说过了赫煜宁,他却并不改变主意,事到如今,谁说话都没有用了。
见林拾一面色复杂,低头不去,薛星柔的心中一紧。
她轻咳一声,伸手紧紧抓住林拾一的手腕,微微用力,瘦削的肩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喑哑着嗓子低声道,“阿姐……你为何不说话……是不是你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梧琛说,这些事情都是大哥哥安排的,他不得不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薛星柔才只能找到林拾一来哭诉。
赫煜宁于薛家姐弟而言,便是恩人一般的存在,更何况他还是朝中的襄王。
“梧琛自己也想去边疆不成?也许……他是因为大哥哥的要求,所以才不敢拒绝的,阿姐,你说对不对。”
薛星柔的心中还带着几分希望,分明记得赫梧琛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黯然的神色。
赫梧琛怎么可能会不想去呢?他倒是巴不得赶紧去给自己的父亲报仇才是。
林拾一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置可否,她反手握住薛星柔温热的手,沉吟片刻,才勉强道,“柔儿,你放心,他们自有安排,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件事情,梧琛也是答应了的。”
“谁人不知道边疆苦寒,紧靠着高昌和西域,如今我们和西域打起来,西域人又是这样狡黠可恶,若是梧琛过去,有个三长两短, 那我岂不是也……”
他们二人的情意在着一天天之中,虽然朦朦胧胧,旁人却也显而易见。
说着,薛星柔便想起前些时日,自己还在为赫梧琛刺绣香囊,他欣然接受的场景。
继而,又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林拾一攒眉,知道薛星柔说的不错,她的担心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如今平军将城池都夺回来了,想来高昌也不再会是危险的地方。
她见薛星柔如此,知道她没有经历过赫梧琛的宿命,自是也不知道他为何一定要过去。
他们二人本是陌路,只是机缘巧合能遇见,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也是命运使然。
“柔儿,你和他相处这么久了,应当也知道他为何会在襄王府中。”拍了拍薛星柔的后背,林拾一才缓缓开口说道。
薛星柔身形一窒,黯然的神色中掠过一抹疑惑,有些不解地看着林拾一。
末了,还是不情愿地点点头,“我知道……梧琛的身世本就不一般。”
“既是如此,想当初……想当年薛家是如此对待你们的,你回想起来,是否也恨不得手刃他们而报仇?”
林拾一忽而开口,说起来,这些事情,还是自己最初来到此处发生的事情。
不过一年有余,竟是度过了这样繁杂的日子。
说起薛家,这回忆惊得薛星柔冰冷了手脚。
当年刀光血影之中,娘亲倒地不起的场景,她怎能忘却?
当年自己上来寻亲,娘亲又是如何被杀害,而后又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
抿了抿嘴,薛星柔稍稍冷静下来,侧目看着林拾一严肃的眉眼,“阿姐,我知道。”
“梧琛说过,他此生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要替自己的父亲报仇,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既然赫煜宁能安排他去西域,断然是不会让他有什么性命之忧,他心中决然,我们旁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林拾一徐徐善诱,几番话下来,薛星柔也渐渐想明白了。
“星澜说什么也要跟过去。”许久,她又欲言又止道。
薛星澜这孩子本就聪敏过人,一心扑在学术上面,林拾一看赫煜宁有意想要让薛星澜在身侧帮衬着赫梧琛,如今让他已通过,倒也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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