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竟然越琢磨越有滋味了。
二格格出府後結jiāo了各府的女孩子們,真如脫了籠頭的馬一樣了。她的年紀是正好,不算大的要拘束在家,不算小的不讓出門。於是天天不是跟七貝勒府的大格格約去騎馬,就是跟直郡王府的大格格出去逛街。
倒是真·體弱多病的大格格去了幾次就不愛出門了。
見二格格活潑的樣子,李薇替她開心不想拘束她,又怕她這樣戳破了‘體弱’的牛皮,只好去問計四爺。
四爺笑她想太多,“每逢露臉的時候病一病就行了,也犯不著要她天天病下去。那一熬幾年,不就把人悶出毛病來了嗎?”
有四爺的話,她徹底放了心。
宮裡,雨花閣後。
周答應大病一場,大約是天不收她,斷斷續續竟讓她熬到了chūn天。天氣一暖,她的病就好得快了。現在已經能坐起來,就是現在一急就有些喘,心慌氣短。
攬鏡而照,鏡中人影略瘦了幾分,卻也添了西子捧心的味道。
乾清宮裡的消息她一直在求人打探,雙答應也托人來看過她,卻沒聽說皇上要她挪回去的消息。
周答應緊緊握住手,面色一如既往的溫馴。
好妹妹,你可記得你起的誓?
想起這個,她就心緒翻湧。她捂住心口,急喘幾下,匆忙從妝盒中拿出一寸長的白瓷小瓶,打開倒出幾粒褐色的丸子吞下去,約有一刻,激跳不穩的心慢慢恢復過來。
瓶中只剩下幾粒了。
她咬咬牙,把瓶子收起。支起窗子朝外望,等了數天,終於見到一個黑瘦的小太監出現。
她立刻高興的悄悄出去。兩人藏在背人處見了一面。
小太監一見她就激動的說:“姐姐!我給你打聽出來了!乾清宮的雙答應一直侍候著萬歲爺呢!姐姐,要不我給她送個信兒?”
周答應心中一痛,卻顧不上雙答應,拉著他的手小聲問他:“好弟弟,能再給姐姐尋那個平氣丸嗎?等姐姐回了乾清宮就把銀子都還你!”
小太監連忙從懷裡又掏出一瓶,道:“我早算著姐姐的藥快用完了。”
瓶中只有三分之一。周答應收起後再三謝他,道:“你老這麼偷藥也不是個事,都是為了我。”
當時她在雨花閣後病得無人管時,見到這個小太監就像抓住個救命稻糙一般。她說自己是乾清宮出來的,是萬歲爺身邊極得寵愛的答應。只是一時病弱才被挪了出來。她認這個小太監當弟弟,又許願說日後等她回乾清宮後,就想辦法走門路把他也調到乾清宮來。
天花亂墜的說了一通,才騙得這個小太監替她找吃的,找藥。小太監是在易貴人屋裡侍候。易貴人不受寵,他一直想找門路。見周答應說是乾清宮的姐姐,也願意為她效勞。還替她偷來易貴人的藥。
小太監窮人家出身,進宮也沒混到好主子身邊,什麼事都不懂。他從易貴人那裡給周答應偷了不少藥,這個兩粒那個三丸的,連治風濕的膏藥貼都有,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一點藥氣都沒有了。
倒是這個平氣丸,她吃得還算對症。就是大概易貴人也不受寵,她的藥御藥房也是缺斤短兩的,一開始吃一粒就夠,後來慢慢的就要多吃幾粒,而且總不能斷根。
周答應想著等回了乾清宮再請好太醫給看看,目前也沒什麼能挑剔的。
好好謝了小太監一通,兩人不敢多說就此分手。離開前,周答應自然要再發誓一次等她回去了,一定會把小太監也調去乾清宮。
“我要是日後忘了我的好弟弟,就叫我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周答應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小太監被她感動的臉紅,低聲姐:“姐姐,我幫你是我心甘qíng願的。就是日後姐姐忘了我……我也不會忘了姐姐的。”
周答應一怔,看到他發紅的臉,遲疑了下還是去拉了下小太監的手。
目送著小太監離開,周答應回到屋裡,開始盤算怎麼回乾清宮去。
毓慶宮裡,太子正在寫字,chūn天的陽光透過窗格灑下來,映得屋裡亮堂堂的。
阿寶是近年來在太子身邊比較受寵的太監,但太子並沒有給他升位,只是放在身邊服侍。連太子的奶公,內務府總管凌普來了都要敬他一句‘寶公公’。
太子說他的名字好,就不改了。
這時,太子寫完一張,放下手伸出手,阿寶上前遞上手巾,卻不讓太子自己擦,而是他用燙熱的手巾包住太子的手來擦。
太子從小練字,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練得多了,手腕上就有些容易累,寫字寫多時會酸痛難忍。太醫開了藥,jiāo待最好多多熱敷,所以太子寫字寫一會兒就會敷敷手。
毛巾燙熱,阿寶的雙手都給燙紅了。
雖說阿寶有故意作戲表忠心的意思,太子也承他這份qíng,等他擦完,道:“阿寶來瞧瞧孤這幅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