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鈷祿氏猶豫半天,還是問計丫頭了,道:“你們說,我是不是可以去給側福晉請安了?”
她進府的時候側福晉剛生完四阿哥在坐月子,完了又是過年。現在都過了十五了,她進來兩個月還沒給側福晉磕頭呢。怎麼說都有點說不過去。
參花和橋香放下手裡的活,面面相覷。
側福晉是個什麼脾氣,外面說什麼的都有。不外乎兩個字:跋扈。
早先她只生了二格格和弘昐阿哥時還成,那時四爺還沒給她請封。不過就已經誰都不搭理了。不是逢年過節都不朝福晉的正院去的,比她先侍候四爺的宋格格,也不見她多客氣。
等封了側福晉,更是不得了。逛個花園都能把汪格格給害得現在都沒落著見四爺一面,連累得跟汪格格住一個院的耿格格也沒了著落。幸好福晉大度,平常照顧得多,才沒叫人作踐她們。
輪到鈕鈷祿格格進府時,側福晉正好揣著四阿哥,不知道在四爺面前灌了什麼迷魂湯,硬是不許人家進府。好容易四阿哥落地了,鈕鈷祿格格這才可憐巴巴的一頂小轎就抬了進來,連府戲都沒叫,就吃了一桌席。
可人家側福晉平常閒了,就叫府戲來解悶,聽說四爺還叫府戲的先生多寫幾齣側福晉愛看的戲,免得舊戲看膩了不慡快。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參花和橋香在府里聽慣了側福晉的赫赫威名,對自家格格那是恨不能側福晉貴人事忙,壓根顧不上格格才好呢。所以眼見過了十五,兩人誰都沒提醒該去給側福晉磕頭請安的事。
鈕鈷祿氏見這兩人神色不定,堅持道:“畢竟我是小的,進府以來誰都見了,就繞過側福晉也不合適。難免……被人說個怠慢。”
這話在理。參花和橋香互相看了一眼,參花道:“還是格格想的周全。格格是想今天就去?”
鈕鈷祿氏心裡也是打鼓,但這種事宜早不宜遲,於是就點點頭。
參花和橋香就放下手裡的活,先來打點格格。
先挑衣服,橋香在鈕鈷祿帶進來的和過年新做的衣服中間挑來挑去,最後扒出來一件很不起眼的秋香色的棉袍道:“這件怎麼樣?”
參花摸著看看,說:“我看怎麼像是舊衣服?”
鈕鈷祿明白橋香的顧忌,忙道:“也不是舊的,料子是家裡存了幾年的,參選時做的,就上身過一次。”
參花提起袍子細打量,道:“那就還成。”穿舊衣服未免不夠恭敬。但打扮的鮮花嫩柳一般就是缺心眼了。
穿好衣服梳好頭,參花拿著胭脂不知如何下手,為難道:“是上胭脂還是不上啊?”
橋香道:“唇上用一點,臉上用一點,再勾一勾眉。別的就不折騰了。”
終於打扮好了。鈕鈷祿站起來在屋裡走了兩圈給兩個丫頭看,不安道:“這樣行嗎?”
參花和橋香都說:“行,格格,咱們就這麼去。”
於是參花留在屋裡,橋香陪著鈕鈷祿氏一起去東小院。一路上,橋香都在叮囑鈕鈷祿氏:“格格,要是側福晉心qíng不好,千萬別硬頂,磕完頭請過安咱就回去。要是側福晉正忙著顧不上見咱們,那也是應該的,側福晉事qíng多,難免沒功夫。”
鈕鈷祿氏叫她說的更加不安,道:“你放心,我都知道。”
東小院裡,玉瓶侍候著柳嬤嬤給主子按摩。現在一大早,主子起來就到院子裡玩繩戲,跳夠兩百個再回屋,柳嬤嬤再給主子松松筋骨。
這一通完了才是用早膳。二格格早不跟主子一起用了,她一早用完就跑前院去騎馬了。四爺要二格格多‘病’幾日,不許她出去找直郡王家的大格格玩,可又怕她悶了,就說下午弘昐他們去騎馬,上午校場是空的,二格格可以去。
雖然只是騎馬在校場裡繞圈子,二格格也樂意啊。
東小院裡就只剩下主子了。
侍候完早膳,她叫人把膳盒送回膳房,就見玉盞過來道:“鈕鈷祿格格來給主子請安磕頭了。”
玉瓶沒好氣道:“天兒這麼好,她gān點什麼不行?偏要來給主子添堵……我還沒顧上跟主子提她的事呢。”
玉盞為人溫吞,和稀泥道:“她不來也不行。這都過了十五了,前面還能說主子沒空事多,現在閒下來了再不來,就該是她的錯了。”
玉瓶深深嘆了一口,兩手一攤,道:“你說我怎麼辦?主子那邊怎麼說?”
玉盞道:“總要說的。”她停了停,小聲說:“這位進來時咱們主子爺還特意去喝了杯酒呢。我覺得只怕不能像汪格格和耿格格似的那麼晾著。”
玉瓶怎麼會想不到?
為難半天還是跺跺腳進屋了。
她小心翼翼的先給李薇換了碗茶,拆地雷似的架勢叫人看了好笑。李薇就好奇的問她:“什麼為難事不敢跟我說啊?”
玉瓶呵呵陪笑,道:“主子,您先平平氣,這……確實是有件事,就是之前您坐月子,主子爺jiāo待不叫告訴您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
能叫四爺吩咐的,肯定不會是小事。
李薇的臉色就沉下來了,玉瓶好懸沒跪下,她頭都不敢抬的小聲說:“去年十月初四的時候,鈕鈷祿格格讓抬進來了。”
半晌,李薇才道:“哦……”
不是個叫人開心的事,但當時四爺能將她的戲言當真,壓著不叫人家進府已經夠可以了。論起來是她對不住人家。何況當時她大概真是腦子進水,現在叫她去跟四爺提這個,她都開不了口。
懷孩子時真有種全天下都該寵著她的感覺啊……
幸好生完了就恢復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