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把她抄下來的幾個名字挨個品味,全斃了。
怡紅院最合適,但不符合四爺的審美。瀟湘館合他的審美了,也適合題在女孩們的院子上,但意思太過纏綿,不成。餘下的只有稻香村得四爺贊了聲,不過跟三個女孩的氣質就不搭了。
這人真是太難侍候了!
最後還是四爺題了個惜芳年。
題完他就看著字嘆了聲。叫李薇也感受到他疼愛女兒,卻心有餘力不足的遺憾。直郡王嫁女一事,從頭到尾無能為力。他的聖寵如此之盛還要如此,四爺如今也不敢說一定能把三個女孩都保下來了。
“……在家裡就叫她們痛快些吧。”四爺長嘆道。
女孩們住進了惜芳年,四爺緊接著就把嬤嬤和奶娘挨個的給提出來了。他的做法雷厲風行,叫那一陣府里的氣氛都變了。都以為是又出了什麼事,連玉瓶都小心翼翼的問李薇,是不是格格們的奶娘嬤嬤又惹禍了?
“三妹妹哭了好幾夜,我和大姐姐輪流陪著她,現在才好些了。”二格格真覺得住在惜芳年是她最不痛快的時候。
李薇沉默不語,她現在有點後悔跟四爺提建立三格格信心這種事了,萬一三格格身邊的人都是好人呢?雖然可能xing有點小吧,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啊。再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她當初太武斷,而四爺又聽信了她的話,直接導致那些奶娘嬤嬤們失業了。
“不過,我們姐妹倒是比以前更好了。”二格格這一轉折,就把前頭的話都給抹了,她抱著李薇的胳膊說:“額娘,我現在挺喜歡和大姐姐、三妹妹一起住的。這一個多月我們說的話比以前幾年都多呢。”
李薇這才發現,二格格跟大格格她們疏遠也不是件高興的事,與其說她們之間真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如說是後院的氣氛叫她們不得不選擇站隊。
她摸摸她的頭,說:“既然喜歡,就不要在意別的事。說句不客氣的,我和福晉都會走在你們前頭,你們這群兄弟姐妹,日後才是彼此的臂膀。哪怕是為了你的日後,我也盼著你多結幾個善緣,而不是跟自家姐妹也結仇。”
古代跟現代還是不同的,親緣關係比現代要緊密得多,有時哪怕只憑一個姓氏,就成了天然的同盟。
“關起門來打破頭,打開門就一致對外。”李薇說得二格格都笑了,“要是有什麼看不慣的,直接說別瞞著。你們現在還小,趁此時能磨合好了,日後受用一輩子。就算有不合,這時看清楚了,比以後再看清要好得多。別怕吵架,有時吵一吵,反而更能看清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二格格聽這個新鮮,她驚奇道:“我還當額娘要教我不要跟姐妹們吵架呢。”
李薇摸摸她:“額娘只要你不吃虧就行,該生氣時就要生氣,不然你讓著人家,她們卻未必知道,之後委屈都叫你一個人吞了怎麼行?額娘要心疼死的。放心大膽的去,在自己家裡還有什麼可怕的?”
退一萬步說,四爺就是想讓二格格影響一下大格格和三格格,叫二格格無需忍著脾氣,正好可以影響她們嘛。
有些事是別人做了,自己才知道,哦,原來還可以這樣做。
這種點亮智慧之燈的事就jiāo給二格格了,李薇相信這孩子有分寸。
大雨下了一夜,四爺當晚就歇在了前面。到早上大雨轉為小雨,四爺聽了一夜的雨聲,叫人準備車。
戴鐸在隔壁看到就過來,問:“主子要往哪兒去?”
四爺正在換厚底的靴子,道:“這麼大的雨,我怕huáng河又要淹了。”
戴鐸沒想到四爺是說這個,他馬上道:“學生對huáng河寫過一些心得,學生馬上去拿?”當年他投到四爺府上來時,就是因為四爺去河南叫人薦來的jīng通錢糧的師爺,這是戴鐸的本行,何況進府後又坐了幾年冷板凳,那幾年一直在啃這些東西。
那時,他也是認真寫過不少文章想遞給四爺的,後來堅定了志向,就把那些東西都收起來了。
四爺也是恍然大悟,笑道:“我真是守著先生還去尋什麼?先生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這邊,四爺前腳出門,後腳八爺就得著信了。
“你說他往宮裡去了?”八爺不解,就算四爺聽了他的話打算cha手戶部的事,難道就想這麼直接去戶部查帳?
八爺也冒雨趕到宮門,見四爺就在南書房外坐著,旁邊一圈等著回事的大人們。他坐過去,小聲問:“四哥,你這是……”
四爺見八爺這麼快就過來了,不由得猜他是不是挖了坑給他跳,不然怎麼盯他盯得這麼緊?
於是略顯冷淡的說:“我是在等等看,今天有沒有河南那邊的摺子遞上來。”
河南?八爺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到外面連綿不斷的細雨,猜道:“四哥是怕huáng河又淹了?”
見四爺微微點頭,八爺鼓了一身的勁就這麼泄了。他望著四爺有半天不知道能說什麼,說四爺一心奉公?他怕說了,四哥以為是諷刺。
就連他也不相信啊,四哥真就這麼一心繫在百姓身上?
南書房裡,康熙聽說四爺和八爺都在的事,奇道:“這兩兄弟今天怎麼回事?是一道來的?”
梁九功道:“四貝勒來了約有一刻,八貝勒才趕來,來了後是直接坐到四貝勒身邊的。”
康熙放下手裡的奏摺,笑道:“這可真是有趣了,莫非李振裕還託了老四?”
梁九功沒答話,皇上說的什麼他可是一點都不知道。
康熙道:“叫老四進來吧,看看他的來意。”
“喳。”梁九功轉身出去,不多時就領著四爺進來了。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四爺跪下磕頭。
康熙盤腿坐在榻上,指著對面的座說:“過來坐下,梁九功,給老四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