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小一刻,一隊車馬緩緩出現。
直郡王身穿五爪行龍的朝服,頭戴金龍冠,騎著高頭大馬,身後帶著殺氣騰騰的二十幾個侍衛,再往後是直郡王福晉的朱輪車。
叫宮門口的侍衛們想不到的是直郡王府的騾車裡有兩輛朱輪車。
眼看車駕就要到了,他們要行禮啊。兩輛朱輪車,這是說後面那輛車裡坐的也是位有爵位的主子。
問題是,這是誰啊?
三爺憋憋屈屈的跟在後頭,恨得咬牙切齒!
直郡王要他退半步也沒什麼,他也沒說不退!他居然就敢直接叫侍衛過來bī他讓位!!
太欺負人了!!
他的兒子弘晟騎馬跟在他身邊,好奇的問:“阿瑪,直王伯家的第二輛車裡坐的是誰啊?”
要是普通的騾車,也當不得他一問。
三爺看了一眼,雖然沒聽過消息也猜得出來:“應該是你直王伯家的三格格了。”
“她不是定了撫蒙了嗎?”弘晟嘀咕了句。
三爺輕輕拍了兒子的腦袋一下:“動動腦子。就是因為定了撫蒙了,才有這朱輪車乘呢。”
弘晟挨了一巴掌也不在意,不服道:“就是封了她,我也沒聽到旨意啊。”所以不知道不怪他吧?
“哼。”三爺冷笑。皇上還沒下旨,大哥這就堂而皇之叫自己女兒先乘上朱輪車了。
真當太子之位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阿哥們來的都不早不晚,也是做慣的事了。領頭的見幾個要緊的都過去了,將要回屋去坐著歇一歇,下頭就有人來喊他:“又有人來了!”
領頭的趕緊放下茶碗,甩袖子出來,邊走邊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妥。結果一抬頭看到前方來的一輛像是蒙了一層灰的普通騾車,車邊跟的侍衛也都沒jīng打采的。再看跟在騾車邊騎馬的爺,領頭的扭頭又回屋了。
侍衛趕緊跟進去:“頭兒,您這是gān嘛啊!”
領頭的施施然坐下,端起茶來喝,滿不在乎的說:“嗐,那是十三爺。我不去也沒事,有你們就行了啊。”
侍衛這才恍然大悟。
他出去四下一說,守門的侍衛們心裡都有數了。馬到眼前,禮是行了,卻不見得有多少恭敬在裡頭。
但該做的事他們還是要做的,就有人上前問:“十三爺,小的給您牽馬?”
十三坐在馬上,對宮門口侍衛的冷落並不在意,搖頭笑道:“不必了,我在這裡等一等。”
牽馬的人也不多管,就退回來了。
唯有剛才回屋歇著的領頭的,這會兒他想出來了,一聽十三爺還沒進去。領頭的傻眼了。
他這會兒要是出去,那不是明擺著給十三爺難堪嗎?
別看這位爺現在好像是失勢了,皇阿哥的氣勢是不會丟的。他在這當口敢出去露臉試試?十三爺哪怕為了他這張臉,都非要打死他不可。
越是落到這種地步的人,越不能在這裡再丟了臉。
他敢丟,敢說明連個小小的看宮門的侍衛領頭都敢不把他看在眼裡,那衝上來踩他的人就更多了。
領頭的苦惱了,此時侍衛又跑進來了:“頭兒,又來人了!”
領頭的一咬牙,出去先跪到十三爺馬前請罪:“奴才剛才一時冒了肚子,沒出來給十三爺磕頭,請十三爺恕罪!”言罷砰砰砰連磕幾個響頭。
十三也不叫起,就等著他磕完,才笑著說:“看你還算懂規矩,饒了你這一回,起來吧。”
領頭的又磕了一個才敢起來,喏喏的退了下去,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背上起了一層冷汗,這時才發覺連衣服都濕透了。
後面再有普通的騾車,領頭的也不敢怠慢,每次都站在前頭,第一個跪下請安。
反倒像是入了九爺的眼,還被賞了個金豆子。
十四到的時候,侍衛領頭等人也是一擁而上,請安問好等等。十四就哦了聲,跳下馬看到十三,把韁繩往領頭的那裡一扔,走到十三面前:“十三哥,怎麼不進去?”
十三笑笑,拱手道:“你先進去吧。”
十四一轉腦筋就想到了,這是在等四哥呢。心中不屑,還有幾分難言的複雜,他故意道:“四哥還沒來呢?”
十三叫他說破也不覺得尷尬,十四反倒沒意思了。他本來還以為十三怎麼著也要不好意思一下的,他糙糙跟十三道別:“那十三哥,我就先進去了。”
十三:“慢走。”
目送十四走進宮門,十三心裡平靜極了。以前兄弟之間的小鬥氣,如今已經一點都影響不了他了。
他走到騾車前,關心的問車裡的兆佳氏:“你怎麼樣?孩子鬧你了嗎?”
車簾掀開,兆佳氏的肚子有些大了。她懷到現在已經六個月了,到宮裡過節,她的輩份又小,站得久,坐得少。實在是遭罪。但他們府里如今的qíng形,在府里坐著跟到宮裡站著差別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