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跟李薇是一條心的,從聽到四爺說要讓主子往九洲清晏搬,這眉頭就沒鬆開過,早打定主意就把夏天的東西挪過去,保不齊天一冷主子又挪回來了呢?
蘇培盛進屋來催她們,聽玉瓶說:“只把現在用的收拾起來……”便打斷她的話,“等等。”
玉瓶幾個趕緊給他行禮問安。
蘇培盛嘆氣,恨鐵不成鋼的看玉瓶:“你這丫頭怎麼越大越不懂事了?都收拾上,一氣全搬過去吧。”
雖然玉瓶沒發話,但玉盞幾個互相看了幾眼,全都照蘇培盛的話去做了。
玉瓶悄悄擔心的說:“爺爺,我是怕……”
蘇培盛止住她的話,真心實意的說:“丫頭,爺爺知道你擔心什麼。但爺爺也不怕在你這裡說句真心話:你想想看,你家主子什麼時候被主子爺攆出去過?”
這還真沒有。
玉瓶卡了殼,蘇培盛道:“明白了吧?除非你家主子不想再住九洲清晏,跟現在似的又想換地方,不然她這一住下去那就是不會搬了。”
看這群小丫頭都聽話的去收拾東西了,蘇培盛輕嘆著出去,遠遠望了眼那邊屋裡還坐在榻上用膳的兩位主子,正好看見四爺挾開一個茶葉蛋,分給李主子一半。
什麼是命?這就是命。天生的好命。
桃花塢浩浩dàngdàng往九洲清晏搬家,這一趟折騰的可不輕,不多時園子裡差不多都聽到動靜了。
各人滋味,如人飲水。
別人怎麼想不曉得,李薇是拉著四爺出去繞湖散步了。桃花塢里láng煙動地的,用過膳想看會兒書都不行。
桃花塢外沿一小溪就能出去,途中亂石堆積成座座假山石障,層層疊疊,很有曲徑通幽的意味。
出了塢外就是湖了,每回從裡頭出來都叫人心神為之一曠。
四爺每回走到這裡都會駐足賞一賞湖,她則是對著湖深呼吸幾次,總覺得能把胸中的濁氣給吐出來似的,整個人都輕鬆了幾分。
湖邊遍植垂柳,在初夏的陽光中,柳枝隨風輕擺,四爺從柳枝間穿過,她就站在後頭賞這景色,酸一點說,四爺的一舉一動都辣麼美~
四爺回頭沖她笑,伸手把她拉過來:“笑什麼呢?怪模怪樣。”
他倆沿著湖走了大半圈,遠遠的看到張德勝跑過來了。蘇培盛迎上去,兩人耳語一陣,蘇培盛就跑回來了。
李薇刻意帶著她的人走遠了幾步,聽蘇培盛對四爺說:“……傅敏求見。”
四爺點點頭,過來問她:“是跟我回九洲清晏去,還是自己在這裡玩兒?”
她囧,道:“您是辦正事去的,我自己玩兒吧。”
四爺握了下她的手,囑咐道:“湖邊風大,小心別著涼了。”
李薇跟他揮手送別,心裡囧得厲害。
四爺走後,玉瓶趕緊把搬家的事說了,她不安道:“主子,奴婢本來是想就帶您現在用的過去,結果蘇公公那麼一說,奴婢就沒堅持……”這會兒她是越想越不對了,急著說:“主子,您說這樣那福晉那邊該怎麼說啊?”
李薇卻挺坦然的,繼續繞湖:“安心吧。我搬不搬都一樣。”就是她真的只搬了當季的衣服過去,難不成福晉還能少恨她幾分?
至於玉瓶如此緊張,這麼些年來還是頭一回。熱河那時的事雖然看似過去了,可留下的影響卻是深遠的。她跟四爺更親密了,孩子們都成長了,她身邊的人卻把膽子都唬小了。
哪怕玉瓶當時是跟著去熱河的,回來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估計也聽說了不少事。
這些她不必細問,只看身邊人的反應就能猜出來。
還是她立足不穩的緣故。她現在的一身榮rǔ都系在四爺的身上,四爺倒了,她就會跟著倒。依附在她身邊的下人們就更不用提了。眼前的繁華就像沙地上的城堡,一個làng頭打過來,再jīng美的城堡也會倒塌。
可她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恐慌。因為如果她真的倒了,那時還管得了誰?只要她此刻還沒倒,身邊的人就要接著為她效忠。
不過這也算是給她敲了個警鐘。
再回到桃花塢里,東西都挪得差不多了,今天應該可以搬完。
她把玉瓶和趙全保都叫過來,讓其他人都退下。
“最近有什麼人心思活動了嗎?”她道。
一句話就把玉瓶和趙全保兩人的臉色問的都不對了。
出行熱河時,她帶著玉瓶,趙全保是留在府里看家的。回京後雖然忙亂,她也把趙全保叫來問了問府里的事。不過重點是孩子們和李家。至於下頭人根本就沒被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