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那拉家大概她是一定會嫁進去的,但她也不想成為福晉手裡的一條狗。就像額爾赫說的,她們是天生的主子,身上流的是愛新覺羅的血。只要她立起來,就沒人能把她按下去。
福晉不能,烏拉那拉家也不能。
九洲清晏里,額爾赫過一會兒就要問她一句:“額娘,你困嗎?”
李薇搖頭,專注手上的牌,道:“別分心,該你出牌了吧?”
額爾赫隨便出了張,阿瑪走前囑咐過她說額娘可能容易困,叫她注意著點,看額娘困了就讓她去屋裡睡。結果這一上午打牌打到現在,額娘越打越jīng神,一點都沒有困的意思。
這一局完了,李薇輸多贏少,從身邊的笸籮里提出四串以紅絲繩打結串起的金花生,幾個孩子人人有份,一邊給一邊說:“新年大吉,萬事如意。”
對弘時:“一年更比一年高。”說著摸摸他的小腦袋。兄弟中他最小,個頭也最低,這小子早就不服氣了。
弘時偏開頭,氣呼呼的哼了聲。他就這小模樣最可愛。
對弘昀:“學習進步,背書一目十行,she箭都是順風。”
幾個孩子哈哈哈鬨笑起來,一人推了弘昀一下。
給弘昐時,李薇竟然一時卡了殼,想了想道:“你平常太乖了,平常也可以放鬆點。你還是個孩子,不要太要qiáng了。”
弘昐愣了下,他總覺得額娘這話意有所指?他走到一邊去想,李薇這邊給額爾赫:“今年更比明年美!”
用過午膳,李薇還是毫無睡意。昨天在永和宮裡好像把瞌睡都用完了似的,她想帶孩子出去看園子裡的冰雕,被留下來的蘇培盛千求萬告的給攔了。
聽說她想看冰雕,蘇培盛馬上笑道:“李主子想看冰雕有什麼難的?不必出去,奴才這就叫他們把冰雕抬進來給李主子看。”
李薇道:“這屋裡燒著火牆,冰雕抬進來不全化了?”
蘇培盛陪笑道:“化了叫他們再雕就是了,不值什麼的。”
李薇這才帶著孩子們又退回屋裡,換了衣服後,她小聲跟玉瓶說:“你記不記得那年咱們在府里,那冰牡丹四爺沒看過都不敢叫人碰的。這會兒怎麼變得這麼快?”
四爺是水漲船高了,可這也不意味著她現在就比四爺貴重了啊。
玉瓶撇撇嘴,道:“主子,是蘇培盛太會奉承了。那時那個小太監人太實誠了。”蘇培盛是把主子頂到頭上的人,天生的當奴才的好材料。不說那小太監,就是她都不敢說比蘇公公會侍候人。
只說剛才蘇培盛又是攔人,還把四爺沒看過的冰雕給抬進屋了。但不管是主子還是四爺都不會生他的氣。四爺知道了也不定還要賞他,主子也被他奉承的很舒服。
這份本事是一般人能有的嗎?
不服不行。
能抬進屋的冰雕不可能太大,賞一會兒就見冰雕的表面開始化了。李薇可惜東西,叫人還是給抬了出去。
蘇培盛又道:“今年沒下雪,這冬景就少了幾份趣味,不然有幾個小子會堆雪人,能堆的一丈多高,明年等有雪了一定叫他們堆給李主子看。”
“行,我先謝謝蘇公公了。”李薇叫他說得高興,轉頭讓玉瓶從剛才賭錢的笸籮里拿一串金花生賞他。
“過年大吉大利。”她笑著道。
蘇培盛端正跪下接了賞,應道:“李主子心慈仁善,一定是事事如意,萬事順心。”
“借你吉言了。”李薇笑道。
玉瓶在後頭直撇嘴,這蘇培盛不知道安的什麼心,這段日子突然就開始巴結起他們主子來了。
晚上,四爺從暢chūn園出來就往圓明園趕。屋裡孩子們都沒走,都在等著他。正好他和福晉的騾車是前後腳進的門,李薇裹得極嚴,道:“走吧,去迎一迎。”
玉瓶擔心主子出去凍著,瞪蘇培盛,心道你這會兒怎麼不說不讓主子出門了?
李薇換了平底的靴子,底也是千里路的。因為石板地凍過後突然掛上一層薄冰,所以千里路的鞋底子上花紋多,不易打滑。
一路迎到二道門,正好遇上福晉和四爺。
她跑這一趟就是因為福晉,總不能她在屋裡等著四爺回來後,再特意去給福晉請安?那才折騰呢。
黑夜裡,他們這一隊人遠遠過來十分顯眼。福晉和四爺都站住了,等他們近前來,李薇打頭福下|身去,身後孩子們一齊道請安。
四爺過來扶起她:“起來吧,怎麼出來了?”
隔著四爺,福晉望了她一眼。
李薇笑道:“在屋裡坐了一天,正好想出來散一散。”
四爺替她攏住斗篷:“太晚了,今天就別散了。”然後對孩子們說,“都回去休息吧。”
不知不覺間,福晉也走了。
四爺牽著她的手慢慢往九洲清晏去,軟轎在兩人後頭跟著。
路上,她一時好玩不停的呼白氣,看著騰騰的白霧在黑夜中漸漸散開。
四爺由著她玩了一會兒,道:“別chuī了,一會兒把肚子裡的熱呼氣都吐出來完了,再凍得肚子疼。”
他的目光掃到她的肚子上就變得柔和了:“今天還好嗎?”
“好著呢,今天反倒很有jīng神,早知道這樣應該進宮的。”她真的很想把今天和昨天換一換,昨天困勁上來,她居然在永和宮睡了差不多一天。今天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當時她怎麼就那麼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