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突然又說戴鐸,說這人只會打嘴pào(她的理解)。
反正她聽到最後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半天才接上一句:“……那要不要爺去給皇上說一聲?”
四爺不解:“說什麼?”
“……說弘昱的婚事。”她遲疑道。
從頭到尾他說的就這一件她聽懂了,前頭的都是什麼啊。
四爺想了想,點頭說:“應該的。”
意思是說他打算上折說弘昱的婚事了?
她也沒多問,稀里糊塗的睡了。第二天,四爺用過早膳擬了道摺子,通讀一遍無大礙後就揣上去暢chūn園了。
暢chūn園裡,康熙又是一夜未眠。他已經很久都睡不好了,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雖然很累,很疲憊,很想睡。但無論如何就是睡不著。
哪怕寵愛妃嬪之後,他也無法入睡。
太醫已經對他的身體無計可施了,一早他們過來請過脈就告退了。康熙也不想聽他們背醫書,他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裡有數。
梁九功悄悄進來說:“萬歲爺,雍親王求見。”
皇上最近見過太醫後心qíng都不太好,梁九功也是看是四爺才敢進來通報,若是一般人他就給直接回了。
康熙閉目靠在枕上,問道:“他說是什麼事沒有?”
梁九功直接把摺子帶進來了,走近兩步輕輕放到皇上面前的炕桌上,道:“雍親王說是……替直郡王求個恩典。”
“嗯。”康熙嗯了聲,示意梁九功接著往下說。
梁九功:“直郡王家的大阿哥弘昱是康熙三十五年生人,今年已經滿十六歲了。雍親王想著今年剛好是選秀年……”
“嗯。”康熙明白了,坐直身拿起摺子看了看封面,道:“叫老四進來吧。”
約一刻後,四爺冷汗淋漓的從暢chūn園出來。直奔步軍統領衙門找隆科多。
兩人一見,隆科多哈哈笑著就迎上來:“老四,你可算知道來看看你老舅了。”拍著他的肩,湊上前小聲說:“你說的那兩個人我都給提上來了。”
四爺敷衍道:“多謝舅舅,改日請舅舅喝茶。”
隆科多眼一轉就看出來他這是有事,請到屋裡後,四爺臉色一變,道:“聖上口諭。”
隆科多甩袖跪下:“臣在。”
……
內務府刑堂里,已經好像被關了一輩子的阿寶終於又聽到了一群人腳匆匆衝進來的聲音。他們挨個打開牢門,把裡面的人拽出來。
他咧開嘴,嘿嘿沙啞的笑了。
轉眼間,他的牢房也打開了,兩個人進來拖住他的腿把他拉出去。攆上囚車後,他跟很多人擠在一起,擠到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他能感到頭頂上灑下來的陽光,囚車趕得很急,路上十分顛簸,卻聽不到什麼人聲。
他們走的不是大路。
他聽到身邊有人在說:
“這是去哪兒?”
“要放了咱們嗎?”
“左家莊……這是左家莊!!”這個人猛得撲到欄杆上,大喊:“放我下去!我有話說!我有話說!”
“閉嘴!不許說話!”一個聲音突然靠近,像用刀捅西瓜,身邊這個人撲的一聲,渾身一僵,跟著就癱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濕濕熱熱的東西沾到了他的手上和腳上,不知道是血還是尿。
到了地方,把他們一個個拖下去。前面被拖下車的還會喊兩句,但很快都消了音。
輪到他們這輛車時,阿寶一直都安安靜靜的。他的手足俱斷,這些人大概也沒把他放在心上。
阿寶想潤潤喉嚨,要不一會兒喊不出話來就糟了。
可他的嘴裡太gān了,他咬破舌尖,吞了幾口自己的血。
有人把他拖到一塊濕漉漉的地上,血腥撲鼻。
有人提起他的辮子,露出他的脖子。
阿寶突然大聲喊:“你們污衊太子!你們說他bàonüè!哈哈……yù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找不到理由,只能……只能往他身上潑污水……你們會有報應的!老天有眼……不會放過你們這群沒有人心的畜生!!!畜生!!!”
他的聲音高亢而明亮,如金玉相擊,澄澈透明。
一群負責砍人的粗使衙役都聽得呆住了,他們只是奉命過來砍一堆罪大惡極的犯人,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段話。
一時竟然不敢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