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起身:“隨我去南三所。”
玉瓶道:“主子慢一步,可要換件衣服?”
她擺擺手,早就等不及的先走一步了。玉瓶只好叫上人匆匆跟上,再讓人先去南三所通知一聲,好讓南三所那邊能及時準備迎駕。
在南三所消磨了一個上午,李薇總算在額爾赫的笑臉中放輕鬆了。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等堂姐妹們進宮後肯定能猜出來。對李薇都能造成衝擊的事,額爾赫要接受肯定也要花上一些功夫的。
不過,不管四爺怎麼做,出發點都是因為愛她們。
他對別人越殘忍,對她們就越疼愛。
李薇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到時開解她的女兒了,到那時她會細細的告訴她,四爺為了她們曾經花費了多少心力。就連現在承擔的罵名,也有一半是為了她們的幸福和安康。
從南三所回來後,吃過午膳。四爺傳話說中午不回來了,她一時也無所事事。之前因為他回來午睡補覺,她的作息就被影響了。現在中午睡不著,她就叫玉瓶過來報一報看有什麼活兒能打發時間。
就像四爺能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處在這個位置上,只有活兒找人,沒有人找活兒。
只要想gān活,就不可能閒得下來。
玉瓶馬上就能給她找出兩三個。
首先西六宮的修葺已經接近尾聲,雖然總管這事的太監和趙全保都驗過一遍了,但主子您是不是也想去看一看?
其次,長chūn宮已經開始鋪宮了,翊坤宮裡也堆滿了從府里和圓明園裡抬來的您的行李。您要去瞧瞧嗎?
最後,德妃娘娘最近正在忙著往寧壽宮搬家,手上的事顧不住了。這一季宮裡的份例發放,顯然就是您的活兒了,您什麼時候看看帳本帳冊?
李薇顯然被這些‘大事’給驚到了,忙問:“娘娘什麼時候說的這個?”她怎麼沒印象?
玉瓶苦笑道:“奴婢隨您去南三所了,回來趙全保說是永和宮的丁太監親自來傳話,還直接把對牌給送來了。趙全保想說等您回來再說,那丁太監連聲說不用,東西擱下就走了。”
然後李薇用午膳,玉瓶就沒找著機會給她匯報。
“……”李薇按住額頭,只覺得頭在抽抽的疼。她深吸口氣,一件件來吧。
頭一件就是驗看修葺過的西六宮。貴人和答應的屋子的窗紗一看就是新糊的,有些還沒gān透。屋裡十分狹小,兩人一個套間,共同一個堂屋。各自的臥室里只夠挨著牆角擺下一張chuáng,幾個衣箱子,窗下是梳妝檯。
因為窗戶太小,所以室內十分昏暗。
這樣的屋子,李薇都沒住過。她進阿哥所時,大概四爺當時僅有唯二的兩個格格,所以她的屋子跟這個比還算寬敞,至少她是獨自占著兩室一廳,玉瓶他們也有個角房。
貴人的好一些,夠二室一廳的標準。
長chūn宮裡一應都是新的,鋪宮的大件已經都抬進來的,散發著新漆的味道。唯一叫李薇有些小驚訝的是長chūn宮殿前的紅漆立柱,全都從上到下用藍布裹了,連欄杆都一模一樣。
窗棱雖然沒裹藍布,但也用白綿紙給糊住了。
這是因為先帝新喪,宮裡不許見喜色。
養心殿好像也是這樣,不過她一直沒注意。只記得燈籠現在都是用白的。
屋裡的幾面大屏風也選的是黑檀白絹蘭糙花樣的。
她四處轉過一圈,長chūn宮的太監管事和姑姑一直跟在她身邊,她看哪個,他們就解釋下這東西從哪裡來,他們又是花了多大的心思功夫。
“辛苦你們了,做得很好。娘娘一定也會十分高興的。”李薇臨走前贊了一句,那太監和姑姑就一個勁的道謝。
其實她贊了頂什麼用?說不定她贊過後,福晉……皇后反而會更不開心呢。
翊坤宮裡,四爺都說了只是暫時叫她住一住,所以沒有大動。跟長chūn宮比起來,沒有換瓦,只是重新上漆,換了一遍家具門窗。
殿間的紅漆立柱也包上了藍布,那紅漆大門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拿糙編了一個超大的蓆子給掛在門上當門帘了。李薇一見就笑了。
翊坤宮的太監管事和姑姑也跟在旁邊,一看她笑,那太監管事搶在姑姑前頭上前一步,賠笑道:“奴才想著這門不好包,拿這糙席遮一遮也挺好的。”
李薇點點頭:“這樣做很聰明嘛。”
太監總管高興的臉都紅了,輕聲道:“不敢當主子的誇獎,奴才這都是實心辦差。”
這太監總管在這裡奉承,趙全保挺淡定的站一旁看著,一點都不著急。玉瓶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小聲笑著說:“你這會兒是改了xing子了?”
趙全保輕蔑的看了眼那翊坤宮的總管,也小聲對她說:“就他?主子不過賞他兩個好臉罷了。”
他再看玉瓶也不往主子跟前湊,就叫翊坤宮的姑姑扶著主子進去,也對她笑道:“你不也是?”
玉瓶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似的呢。”說罷越過他進去了。
趙全保翻了個白眼:“神氣什麼啊?”當他不知道?主子剛進宮立足不穩,只用身邊的人可不行,這時不管是什麼人靠上來,說不定都對主子有用。他們兩個撒開條口子,多幾個人沖主子磕頭有什麼不好?
反正他們心裡有數,主子念舊,才不會放著他們不用,去用這些生人呢。
翊坤宮的庫房裡堆滿了李薇的家當,她看到時都嚇了一跳。一旁的太監總管說:“娘娘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奴才們怕磕碰著,都小心得很呢。”
然後領她轉了十個屋子,說:“原先只有六間庫房,這又新開了四間,特意重新換了門和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