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笑道:“王爺一到,銘仲就上去侍候了,這會兒正陪著怡親王說得熱鬧著呢。”
哈山大喜,悄悄到待客那小花廳外頭偷聽,只聽裡面程文彝那廝逗得怡親王哈哈大樂,果然怡親王是來求他辦事的?不是公事?
哈山心頭大定,在外整一整衣冠,站在門口恭敬道:“刑部尚書哈山叩見王爺千歲!”
十三在屋裡放下茶,心道終於把這老狐狸給引出來了,他臉上笑意未歇,笑道:“請你們大人進來吧。”
程文彝出去,哈山格外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道:“銘仲啊,一會兒別急著走,老夫與王爺出去喝茶,你也跟著一道去,啊?”
程文彝興奮的話都不會說了,恭送尚書大人進去,轉頭就喊小廝快快沏茶來!
小廝也要奉承他,顛顛的捧著托盤過來道:“程主事,日後小的還要求您多多關照啊!”
程文彝擺出官派來,輕輕嗯了聲,卻搶過小廝手裡的茶盤,一回頭就弓背哈腰的親自捧進去。小廝在外頭瞧著,心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哼!
屋裡一派肅殺。
程文彝帶著笑,腳下輕快的進屋,拐過屏風後卻發現怡親王坐在上首,仍然掛著那副和煦的微笑,而坐在左下的哈山卻面青似鐵,低頭皺眉。
程文彝哪敢多說?放下茶就溜了。
瞧著程文彝耗子一般溜走的背影,哈山心裡恨得直咬牙!面上卻只得對著十三哈哈道:“王爺所說的是……”
十三笑道:“我說的,自然是萬歲的意思。”
哈山趕緊起身,坐都不敢坐了。
十三道:“大人不必緊張,萬歲也知道你們現在為難,個個都來撞鐘求qíng,唉,你們也不好全都推了不是?”
哈山額上的汗都冒出來了,哈哈道:“沒有……沒有……”
十三招手讓他走近些,哈山跟面前是頭吊睛白額大老虎似的謹慎靠近,遲疑的彎下腰,十三輕聲道:“萬歲也是替你們著想,趕緊把這件事給了了,不也省了你們的麻煩嗎?”說完輕輕拍了兩下哈山。
哈山直接被他給拍得矮了半截,心裡苦道:王爺啊,您說得真輕巧!什麼叫把門一關咱們把案子給審了各種口供證物都是齊的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他要真敢這麼gān了,蔣陳錫的案子一了您就回府逍遙了,他還要坐在這刑部大堂里呢,那還不叫人給撕了?
十三一臉的體貼,溫言道:“我就在這裡替大人壓陣,大人不要有顧忌,這就升堂吧。”
承恩公府,隆科多聽完來人的話一口酒當頭噴出去,幾乎要跳起來:“蔣陳錫的案子判了?!昨天我去不是說還沒消息呢嗎?!這才多大會兒功夫?!那哈山是吃屎的?!他都不知道給爺來個信兒?!”
他砸了酒杯,屋裡唱曲的彈琴的撥琵琶的都嚇停了。
“都給爺滾!”他罵。
一屋子人瞬間都走光了。
隆科多指著跪在下頭的下人恨道:“給爺說清楚!”
下人苦哈哈道:“……這,事先真是一點動靜都沒了。奴才事後想,也就是上午怡親王到了刑部大堂就沒走,到下午才走。之後就聽說案子已經結了。”
隆科多一聽是怡親王,也顧不上發火了,擺手讓人下去。
那下人趕緊滾了。
李四兒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來看,聽隆科多說完就笑道:“這有什麼好為難的?我的爺,您真是糊塗了。判就判了,咱們再想別的轍嘛。正好,再把蔣家人喊來,這往後的銀子可就花得更多了。”
隆科多隻擔心一樣,怡親王親自到刑部,這蔣陳錫的案子就悄沒聲的判了。
萬歲這是一定要蔣陳錫的命了?
犯得著嗎?
他這麼說,李四兒笑道:“還不是因為這蔣什麼是個漢人,那要是個滿大臣,萬歲指定就松鬆手讓他過去了。”
也是,隆科多放心了。
十日後,永壽宮裡,玉瓶進宮看望。李薇聽她說蔣家又上過一次門,她壓根沒讓人進來。
“在門房那邊就給擋了,奴婢想著這種事還是儘量少沾的好。”
“就是這樣。”李薇可算是鬆了口氣,道:“蔣家又上門是什麼意思?”
玉瓶搖頭,這個蔣家人不可能在大門口就說出來,不讓進門,人家站一會兒見沒希望就走了。
晚上見著四爺後,她道:“是不是蔣家想把那些地契都要回去?”晚了,都讓她jiāo給四爺了。
四爺笑,親手卷了張chūn餅放到她的碟子裡。
這都八月了,她突然說想吃烙餅卷菜,那不就是chūn餅嗎?膳房自然是小意侍候著,他一看也覺得有趣,就當吃個稀罕了。就是chūn韭菜這會兒已經沒了,添了道炒蓮藕條,咬一口就拖絲,兩人邊吃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