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聽人說的?上頭有旨讓咱們去打了?”一人急得連問。
另一個害怕的道:“就咱們現在這些人還不到五千,糧糙也讓那些官們分得差不多了吧?真打起來那不是死定了?”
那人嘆了幾口氣,道:“你想啊,上頭gān嘛突然間就不管咱們了?以前十四爺在的時候,誰敢無令出營就是個死。十四爺帶著人一走,突然就不管咱們了。一開始往外跑的也就那幾個,慢慢才多起來的。看到有人得了好處,咱們才壯著膽子出營,為的就是不白來這一回,能帶些東西給家小。”
這一說,大家都沉默下來了。
那人等了一會兒才道:“依我看啊,只怕是上頭有人想爭功,這才縱著咱們出營胡來。萬一能引來人,他出兵才有理由。就算真的最後論起罪過來,是咱們這些小兵不服管教跑出去找事,他守營有功,把咱們推出去砍幾個jiāo差就行了。京里那邊肯定還是要記他的功勞的。”
這七、八個人算是再也沒有人敢開口了,只有那個人嘆氣道:“我也是才看出來的。可惜事都已經做下了,真到了要砍頭的那天,只盼著你們誰逃出一劫能替我把東西帶給家裡吧。反正來這一趟就沒想能活著回去。”
此時一個人跑過來跟他們道:“京里來人了,好像一來就進了年大人的帳篷!”
年羹堯的帳篷前已經圍了一些人了,這些人過去才看到都是其他大人的親兵,大概這是過來打探消息的?十四爺走了以後,他們扎在這裡也有大半年了,不知道朝廷什麼時候才讓他們回去。
帳篷里年羹堯大笑起來,對胡期恆道:“元方啊,多虧你寫的那封摺子啊!萬歲把他們都給抹了!!”
胡期恆拱手道:“學生不敢居功,這都是東翁之前待他們太寬了,才慣得他們蹬鼻子上臉,萬歲爺也是明查秋毫。東翁實在是簡在帝心啊。”他也實在是沒料到一本摺子就能告倒這營里的三四個人,這樣一來還有誰敢跟年大人相抗?
之前各營總兵誰都不服誰,十四爺一走,他們第一個就把糧糙給分了。年羹堯當時沒人理他,他也沒有cha手,反正他手下只有這麼幾百號人,留夠自己吃的後,就由著他們分走糧糙。
年羹堯看那摺子真如金銀寶山一般,他喜得繞著桌子轉圈。
那些總兵們一開始都瞧不起他,他就故意讓人勾著他們的兵出營去賺外快,等事qíng鬧大了,他們之前搶糧糙,不聽號令,縱容自己的兵出營劫掠就全都是他們的罪過了。
這封摺子遞上去時,他還以為萬歲爺一開始肯定是不會信的,說不定還會派人下來,到時他還打算激那些總兵對下來調查的欽差不客氣,出了事後才好把事鬧大。他才能漁翁得利。
結果沒想到萬歲一下子就信了他的摺子!
年羹堯不由得想,難不成二妹在宮中得寵的事是真的?他以前一直覺得有鬼。一是二妹到現在還只是個庶妃,二來就是萬歲還是帶著貴妃四處走。
可這封摺子一批下來,他算是再也沒有懷疑了。更何況聽京里的消息,貴妃的阿瑪原來是保定知府,但從上次萬歲南巡後就一直在京候職,不說升也不說降的把他這麼晾到這裡了。
這麼一來,貴妃失寵的事只怕有八成是真的了。還帶著貴妃,大概也有念舊qíng的意思,要麼就是要安撫和牽制貴妃一系的人?
年羹堯一時半刻顧不上想貴妃那邊如何,他只知道有了這封摺子,他就等於有了尚方寶劍!
此時帳外親兵道:“大人,馬總兵和陳總兵前來拜訪。”
年羹堯得意一笑,把萬歲的摺子仿佛隨意的放在桌上最顯眼處,大馬金刀的坐下道:“請二位總兵大人進來吧。”
見這幾位原本在他面前趾高氣仰的總兵如今低頭哈腰的進來,年羹堯只覺得胸中像吸了一口仙氣般,讓他整個人都如騰雲駕霧一樣!
避暑山莊內,純禧公主正在辭行。
李薇親自送到門口,握著公主的手道:“公主不要難過,日後見面的機會還多呢,說不定日後公主也能再回家鄉看一看。”
純禧公主已經年過五旬,她笑道:“多謝娘娘的吉言,我在外面也會替萬歲和娘娘祈福,祈禱萬歲與娘娘身體安康,萬事如意。”
八月末,四爺已經準備回程了。
純禧公主回到馬車裡,侍候她的嬤嬤道:“公主,貴主兒這話……”她是想問又不敢問。不知貴主兒這是順口客套的,還是一個暗示?
純禧公主笑道:“她肯說這句就是對我好了,想那麼多gān什麼。皇阿瑪都去了,說不定哪天我也沒了,京里……這輩子回不去,等我死了,長生天會把我的魂送回去的。”
公主如此想得開,嬤嬤也沒辦法了,雖說還是有些失望的。
因為這次聖駕回京,聽說是因貴妃所請,將才出嫁不及數年的端靜和端儀二位公主帶回京探親了。
而康熙朝就撫蒙的純禧、榮憲、恪靖三位公主卻沒這個福氣。
李薇送走公主後有些失落的在山莊裡繞起了圈。避暑山莊又大又美,比起京里的圓明園是另一番景致。這裡多山,山莊也是依群山而建,很多景致都出自天然。而且這裡的氣候真的比京里好,特別是在這個季節。
玉煙等人跟著,見主子神qíng不諧,又不像是在生氣,因不知原因也無從勸起,個個都有些不安。
待遠遠看到萬歲過來了,玉煙忙道:“主子,您瞧,是萬歲爺尋您來了。”
因為就要回京,四爺這幾日摺子看得都少了,多數都是先掃一眼,重要的先批,不重要的先放著,等上了路後在車裡批。
他忙完了想起不知道素素這邊收拾得怎麼樣了,問過蘇培盛後就找了過來。
見四爺走近,她道:“萬歲。”跟著淺淺一福。
四爺頓了下腳,想起之前她跟他說怕孩子們在他面前越來越沒大沒小的,結果從說過後她見他不管在哪裡都開始行禮了。
她說的有理,四爺雖然更喜歡孩子們自自然然的樣子,也知道這樣是對孩子們好,特別是他也覺得從弘時開始,這三個小的是越來越不好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