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回宮了,當法官斷案子,給這件事畫上一個句號。
玉煙道:“您怎麼沒委屈?這事跟您半點關係都沒有,還連累您要特意回宮一趟。”
李薇哭笑不得,擺手道:“跟你說不清楚。”她跟玉煙是兩種立場。在她看來這宮裡的面子就是四爺的面子,維護四爺是她的責任。她不能讓太妃們把這件事鬧大給四爺抹黑,這才快刀斬亂麻。
在玉煙看年貴人跟太妃們怎麼鬧都跟她無關,讓她們鬧去,最好鬧到讓萬歲爺生氣。
把她給牽連回宮就是她受委屈了。
不過既然有這句話,李薇就趕緊傳話給趙全保,再把那些罪首都先保下來,好吃好喝的養著,等四爺回來後再看要怎麼辦。
幸好宮裡並不興殺人,至少四爺不喜歡因為小事殺人。太監們以奴欺主是大罪,但也不至死。早年康熙爺宮裡有個奶娘欺負公主,就這也沒殺人,只是把奶娘的丈夫和兒子都發到寧古塔當奴隸去了。
不過聽說受了刑又要趕路,半路就死了。
她當時讓趙全保去處置也是這個意思,把人拖出來讓跟他們一樣的太監都來看看他們的慘相,然後宣布他們的罪狀,再關到牢里,等攢夠一車人就送走。
四爺是二月出發,河南、山東等地轉過一圈,五月末六月初回的京。
三伏天的大太陽在頭頂曬著,車裡如蒸籠一般。
四爺這段日子常在河南、山東的地頭走來走去,曬得像換了張皮。他在車裡也不講究了,只穿一件大卦子,下面不穿紗褲,光著兩條腿。
他掀起帘子看外頭,老九曬得臉膛紅黑,一個多月下來不但曬黑了,還變瘦了,乍一看竟然有些像康熙四十幾年時的先帝。
這麼看,他們果然是兄弟。
四爺沉吟半晌,叫來人吩咐,讓老九回車裡歇歇,別在外頭曬著了。
九爺覺得自己身上的油都曬出來了,聽了傳話狐疑的看向御駕處,想了想還是實話跟來傳話的侍衛說:“勞煩稟告萬歲,我在外頭騎著馬還能有點小風,車裡倒不如外面舒服。”
侍衛回去傳話,過了會兒果然又回來了,這次說的是:“萬歲爺宣九貝勒過去呢。”
九爺早就想到了,輕輕一夾馬腹往御駕而去。
皇上的龍車裡雖然地方挺大,還有榻有幾有箱子柜子等,但臣子們進來一般都是跪著的。九爺也是一進來就麻利的跪下,跟著居然覺得這車裡挺涼快的?
車裡肯定有冰。
九爺一下子慡了,甚至跪著也不覺得難受了。他往前湊了湊,恭敬道:“臣弟給萬歲爺請安。”
四爺在上頭冷哼:“朕一點都不安。”
九爺把頭再往下低了低,好吧反正他習慣了。自從趕到保定以後,萬歲爺隔三岔五的把他叫過去罵一頓。但最叫九爺想不通的是罵完還給他派差事。說句不客氣的,山東一半的地方都是他走下來的!
也是因為這個,萬歲這麼罵啊罵的,他也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害怕了。本來他還真以為萬歲是因為罵不成宮裡的額娘,所以才罵他來出氣的。可是只要萬歲罵完肯給他差事,他一點都不介意被萬歲罵啊。
連罵聽起來也舒服嘿嘿~
有時他也想自己真是賤了,挨了罵還不生氣,讓他去gān活還屁顛屁顛的。
不過想想在皇陵的八爺,他就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萬歲肯用你,肯罵你,這還有什麼好求的?連老十最近都不愛找他了,他還奇怪呢,老十就說一看到他就生氣。
老十扳著手指給他數:“咱們這幾個兄弟里,萬歲樂意使喚的就沒幾個。老三吧,因為當年那件事,雖然後來他跪得最快,萬歲爺也指定看不上他了。往下數也就五哥和老七,再加你我。”
“我後頭有那麼倆舅舅,宮裡還有一皇后一貴妃,這基本就絕了我的前程了。我這輩子也就是混吃等死了。”
九爺不忍道:“老十,你gān嘛把自己說得跟那圈裡的白毛豬似的?”
十爺罵道:“去!!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九爺趕緊道歉,十爺不認,繼續罵:“我就不明白了,要擱皇上的心思,你跟五哥他肯定是願意用五哥。結果五哥死活不往上貼,他才退而求其次的用你了。不然白放著你們這兩個郭絡羅氏的阿哥不使喚,招禍嗎?”
宮裡早幾年的阿哥全是著姓大族,全用或全不用都容易出事,拉幾個打幾個才是正途。
鈕鈷祿一族就算是被打的,郭絡羅一族是被拉的。不過打的也給了個甜棗,拉的也抹了個郡王。
皇上的心思你別猜,反正根本就猜不明白。
十爺最後罵:“我看五哥就是不放心你,想讓萬歲爺用你才不往上貼的,不然他早年跟皇上也算有jiāoqíng,他要肯為皇上所用,哪裡還有你什麼事啊?”
九爺深以為然。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親哥都這麼為他了,他要是再把親哥的好意給葬送了,那他還不如先把自己給掐死了呢。
所以現在不但是宮裡的娘娘要指望他,連五哥那一家子也都是他的責任了。
所以九爺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顯得格外的懂事乖巧。
四爺罵了他兩個月,心裡也是覺得老九現在是長進了,今天就沒罵太多,只點了點他府上亂七八糟的樣子,道:“行了,起來吧。”
九爺膝行到萬歲榻下,告了聲罪,尋個矮墩坐下了。
四爺道:“一會兒你帶著人快馬回京,給朕悄悄拿幾個人。走露半點風聲,你頭上這個貝勒就不用要了。”
嚇得九爺滾下來磕頭道:“臣弟一定給萬歲爺辦得妥妥貼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