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見完人,萬歲聽說是二貝勒到了就不見人了,還讓人去煮茶拿點心。
弘昐不由得又快了兩步。
東暖閣里放了兩座冰山,都是在窗下。雖然被太陽曬著化得快,但順著窗口的涼風颳進屋來,讓弘昐一進屋就覺得比外面要涼快得多。
四爺坐在榻上,看到他要行禮就擺手:“免禮,過來吧。”
弘昐上前,四爺抬頭打量了幾眼,笑道:“換過衣服了?大熱天的喊你過來,回頭你額娘又要嫌你曬黑了難看,督著要你塗藥水了。”
弘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額娘近年總愛盯著些瑣碎事,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他坐到四爺對面,張起麟親自帶人送上微微燙口的茶和數碟點心。弘昐就順著四爺的意思吃起來。
四爺關愛的看著他吃,見他用得差不多了就讓人撤下,道:“一會兒跟朕和你額娘弟弟們用頓午膳,這些就別多吃了。”
弘昐漱過口,四爺才把炕桌上的一本摺子抽出來給他,道:“你回京時就把這本摺子帶給你十四叔。”
弘昐雙手接過就要放下,四爺示意他翻開看看。
弘昐翻開,見上頭就寫了很簡單的一句話:著,奪怡親王愛新覺羅·允祥之長子愛新覺羅·弘昌的貝子銜。
弘昐臉上不免露出吃驚的神色來。
他放下摺子,四爺輕輕嘆了一聲:“一會兒你再去看看你十三叔吧。”
遺詔案是連弘昐都不知qíng的。
在萬方安和里,已經去過杏花村的弘昐把摺子拿出來給李薇看,道:“只怕到了十四叔面前,十四叔還要問兒子原因。”
李薇接過掃了眼放到一旁,說:“你阿瑪就是不想應付你十四叔才把你喊來的。”
弘昐:“那兒子……”
李薇:“什麼都別說。要是問起你十三叔,就說在園子裡伴駕呢。”
四爺不打算把弘昌gān得的事揭出來,甚至不打算深究。不管弘昌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跟那些人勾結,是做內應?還是搜乾清宮有他一份,看在十三的份上都到此為止了。
不過,李薇猜估計十三爺也不僅僅只是請罪,他從弘昌那裡問出的事才是他拿來給弘昌買命的關鍵。
但這些四爺就沒跟她提了。
不知是打算先不要打糙驚蛇還是別的緣故,十三爺府上的這件事是要按下去的。
但這同時就不能解釋弘昌的貝子為什麼突然就被抹了。畢竟外面人看他可是什麼錯都沒犯的。突如其來就被抹了世子,背黑鍋的只能是兆佳氏了。
弘昐在園子裡用過午膳就起程回府了。
弘時的府邸雖然已經建好了,他卻還是整天不是在他這裡,就是到弘昀那裡。
弘昐剛進府就聽太監道:“四阿哥中午頭就過來了。”
“他也不嫌曬。”弘昐道。
進了書房,就見弘時渾身沒樣的歪在榻上看書,襟懷大敞著,一臉□□。
弘昐進來先把他看的書抽出來,見封面上的《浣紗記》就把書捲成筒朝他頭上敲去:“這是想福晉了?等明年吧,明年怎麼著也該你娶福晉了。”
弘時搖頭道:“我不著急。反正這福晉早晚都是我的。”
回來這一路也是出了一身臭汗,太監們把浴桶抬進來,弘昐好好的泡了一場才出來,就見弘時拿著他帶回來的摺子看。
他也不當回事,道:“別把手印按上去了,我還要遞給十四叔呢。”
弘時放下道:“弘昌的事發了?”
弘昐點頭,坐下讓太監擦頭髮。既然回來了,他就連頭髮也一起洗了。
“那就這麼算了?”弘時看出來了。
弘昐把太監揮退,自己拿gān布擦,道:“看來是十三叔去求qíng了。”
弘時扼腕:“便宜他了啊。”
上頭的皇阿瑪還當這群皇三代們都是孩子,可弘昐和弘時卻早早的就發現在皇三代里有不少人憋著給他們下絆子呢。
弘暉當年在皇宮裡結下的人緣還真不少。各府進宮讀書的人里少有不買他的帳的。
雖然後來弘昐出來後,各府的次子、三子中肯跟他相jiāo的也不少。但在他們的府里還是以長子為先的。肯為弘昐跟長子對著gān的沒幾個,多數都是私底下表示:咱們跟著你。
弘昌在乾清宮搗什麼鬼,他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弘昀開府前後,就是這些人拼命給弘昀下絆子。其中就透出了一兩句他們的大事。
弘昐跟弘昀商量過後,認為就算不擒賊,也要先斷了他們一條手臂。
何況弘昌膽敢以他的侍衛身份給人在乾清宮行方便就該殺。
但弘昐和弘昀都拿不準這事jiāo到皇阿瑪手裡是個什麼結果。何況他們並無實證,大半都是猜測。想靠猜測gān掉十三叔的長子,一個不好可能就會結下大仇。
左思右想,弘時出了個主意。
他道:“當侍衛也要手腳齊全,咱們找人把弘昌給打斷一條腿不就行了?”
弘昀道:“那也太狠了。打斷胳膊就行了。”
弘昐:“還是太狠。又不知道他一定就做了什麼?”
幾經商議,他們決定讓人扮做爭風吃醋,要麼削了弘昌的鼻子,要麼削他一隻耳朵。
“這樣好。”弘時痛快道,“反正只是讓他不能再進乾清宮當差就行了。”不傷筋動骨的,面相上有些不諧,他也早就娶了福晉有了兒子了,不至於連媳婦都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