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智力、晶體透明璀璨、能威懾號令變異生物……這是一隻喪屍王。
林柚搭在扳機上的手指痙攣般抽動了一下,遲遲沒有扣下。
她本來應該在第一時間開槍,儘管知道孤身一人的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殺不死一隻喪屍王的,但她必須扣下扳機。可事實上,她只是用槍指著對面,沒有動作。
而蕭蕭望著她,目光從怔然慢慢轉向平靜。
她被槍指著似乎也不覺得不安,更沒有要反擊的意圖,只是輕輕垂下眼睫的時候,仿佛流露出了些許落寞的神色。
蕭蕭把手中提著的東西放在地上,往這邊推了推,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林柚才僵硬地收回槍。她摸到口袋裡的木質口琴,像是要驅散心裡的迷茫般,握緊後半晌才鬆開。
被放在地上的是一隻新鮮的白色雙頭鳥。
是對昨天晚飯的回禮嗎?
林柚心裡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她搖搖頭,試圖把自己好似做錯了事的愧疚感搖出去。
食物不能浪費,林柚撿起了那隻雙頭鳥,遲疑片刻,又把那頂被主人落下的登山帽也撿起來,塞進背包里。
曾經的商業街上,街道旁的商店只剩下一半玻璃櫥窗,上面映出林柚現在的模樣。灰撲撲的運動衫,白皙的臉上沾滿灰塵和血跡,凌亂的短髮還燒焦了一部分。
林柚對著玻璃窗把燒到的部分用短刀割斷,看起來更慘不忍睹了。
活得還沒只喪屍整潔。
她不期然想到蕭蕭在陽光下幾乎閃閃發光的長髮,自嘲地笑了一聲。八年前末世沒開始的時候,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還有這樣的時候。
時間臨近中午,林柚找了間房子把雙頭鳥扒皮拆骨,在上鍋的時候難免又想起蕭蕭。
喪屍王能吃除了人以外的其它東西嗎?
林柚不清楚。她對這個級別的敵人僅有的一次記憶,是如海嘯般席捲而來,鋪天蓋地的獸潮,和瀰漫在空氣中幾乎化作實質的絕望。
從浪涌中逃走的她回過頭,看見淋滿鮮血的「它」站在兩層樓高的獅背上,漫不經心地一伸手,撕開了當時最高階的強化系異能者。
蕭蕭……蕭蕭和「它」的差別太大了,甚至比林柚遇到的部分人類更有「人性」。
……她是不是擁有成為喪屍前的記憶?
林柚給左肩裂開的傷口重新纏上繃帶,嘆出一口氣。
鍋里又咕嚕咕嚕地泛起香氣,林柚打開門,餘光看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她沒有叫住那道影子的打算,只是把半鍋肉湯和那頂登山帽放在門外。
等她再次打開門的時候,外面只剩下洗乾淨的碗筷。
感覺像是在餵什麼流浪動物。
不過真要用動物形容,這也是棘龍級別的史前猛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