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崇敬拿破仑,甚至不无自嘲地哂笑。
大抵上辈子我便连同奶汁一般吮吸着这个名字,我的世界充塞着他:拿破仑!拿破仑!光荣法兰西!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人物,可接下来他却像音乐厅里优雅的指挥家般指点江山,为我介绍拿破仑精致的纽扣、鹰派的话语、随从侍卫、如闪电般的军事呓语
我不愿打消他的热情,却也不想就此卷入,含糊其辞说,是吗?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革命家。
然而,即便我抱着这样息事宁人的态度,却还是得不到好的结果。
除开拿破仑以外,我们最终滞留在地上乐园的争议上。
不知道话题是如何转到这里但非要牵强地找个开端也不是不可以。
我是这样说的。
倘若人性不曾改变,完美的地上乐园便是虚妄,若人性有朝一日改变,又会反过来觉得地上乐园也不过如此。
费奥多尔并不同意,他毕竟认同傅立叶设想,况且又是个东正教信徒,怎么会不相信伊甸的存在?
大革命前,一个法国士兵高呼着'流血!流血!',巴黎被血浸染随之而来的却是盘旋在欧洲上空已久的幽灵就此永眠。1812年农奴和地主前所未有得团结起来,比之在和平的庄园,他们的关系更加融洽、和谐。这一切都是因为战争啊,不是吗,芥川君?
一时之间,我分不清他的用意如何他想革命?想要战争?
目的呢?
用鲜血带来和平?
大灾难后的诺亚方舟?
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费奥多尔的偏执,尽管这份合适或许只是我一家之见。
费奥多尔却像得到了天大的首肯,他那如深海的瞳孔里闪烁着癫狂的光芒,他的手甚至焦躁地抓起了碎乱的头发,伞啪嗒一声在雨地里打了个转,最顶处的伞骨甚至砸歪了
是这样。芥川君,我想邀请你和我同行去看看那未来的太阳吧!
现在的费奥多尔正走在一条注定自我灭亡的道路上,他不知疲倦追寻着太阳,却不知道太阳将会焚毁一切。
芥川君,您意下如何?
我没有回答,默默把伞偏向费奥多尔。和我挤到一把伞下的他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半响,他好脾气地问,
是因为另有朋友C.A吗?
这和中也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
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费奥多尔忽然又恢复来时那股优雅的姿态,礼貌而不失亲近地向我行了贴面礼,趁着交近的空隙在我耳边呓语。
日本并不流行这么近、这么亲密的礼节鼻翼间呼吸交缠、绒毛贴在脸上,微微痒意。
我听到费奥多尔轻柔的提醒。
芥川君,您年轻的朋友来了。
很长一瞬,我碰了碰仍残留着他温度的脸颊,还没细思费奥多尔的话,身后便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
某个人在奔跑着趟过雨水。
急促的、甚至称得上失措。
芥川,你身边那家伙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俄罗斯人又亲切又好心,贴面礼告别又提醒芥川他的朋友来了。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给我使劲地夸:好心!好心!
中也:
芥川:
注:贴面礼这个其实不太符合斯拉夫人性格但这是有原因的。
关于地上乐园的评论出自芥川龙之介侏儒之语。
中世纪基督教分为天主和东正教。拜占庭帝国信仰东正,俄罗斯受其影响很大。而且三次陀思信东正,所以我就这样设定。
1812年这个是陀思以拿破仑为原型虚构的小说中出现的情节。
不好意思,手打不过来,脑子也不能一下全记住了,所以只能这样。(但是我总感觉有时候不靠谱)
感谢在2020041111:17:07~2020041212:5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似景流年、楽乐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树下的WiFi10瓶;哈哈哈哈哈6瓶;百小目5瓶;雨遇鱼语2瓶;萩槿、乔顾、君子不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昨天我可是码了三章(叉腰!)
第16章 少年人的友情
是中也吗?
我推开费奥多尔的手,果然,一扭头便看到了中也。
他正大口喘着气,右手按在膝盖上,伞呢歪歪扭扭靠在肩上,橙黄色的工装夹克湿了大半,在肩膀裁剪处留下深色的水渍。
我正要找你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中也过来。
中也估计是累了,散步似的慢悠悠晃到我这边。他抿了抿唇,声线很平。
我刚在家,想着你出门没带伞,就来找你了。
我惊讶地说:这么说我们刚好错过了?我也是来找你的。
这实在太巧了。
中也吝啬地牵起嘴角,瞥了费奥多尔一眼,这家伙是谁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愣了下,随后指着费奥多尔对中也说。
刚认识的朋友,中也,这是费奥多尔君。
然后我故技重施,正准备介绍中也,费奥多尔对此却早有猜测,这就是芥川君的好友C.A了吧?
此前我已经和费奥多尔模糊地介绍我我的好友C.A。这种介绍其实并非我所愿,可费奥多尔抢先示好坦诚地说了果戈里种种据说是他不错的朋友。
因此在他问及我朋友的时候,我投桃报李,挑了中也的几件趣事说给他听。
现在费奥多尔这样猜测也是理所应当。
中也板着一张脸,是我。
气氛蓦地尴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中也问我,不晚了,要回去吗?我们可以把空余的伞送给他。
这就回去了?还想在去出版社前和您多聊一会呢。
事实上,我十分为难。最初只要找到中也就行,可偏偏后来又遇到费奥多尔这个读者,他又陪我走了那么长路、伞还是坏的
最终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中也,我们先把费奥多尔带到最近的便利店那里吧。
费奥多尔冷淡点点头,劳烦芥川君。
中也嗤了一声,声线却扬了几分,是一种稍显活泼的语调。
你自己去就是了。不用管我。
不总感觉气氛更加糟糕了?
我回看了费奥多尔一眼,他的表情十分微妙,饶是我自诩对情绪,十分敏感,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