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衣裳收進衣櫃裡,回頭望向繼續與別人聊天的明生一眼。
這個人是剛來的,沒幾天,他的前任因著塞了銀子,換了個四人的床位,去里圈住了,他是新加進來的。
似乎也只有新來的還有功夫會幫別人,等久了,每天被無數雜活困擾,自己的活尚且干不完,哪有閒空幫別人?
而且一旦開了頭……
果然不出他所料,接下來兩天,那個叫明生的麻煩不斷,經常有人讓他幫忙收衣裳,他幫了一回兩回,再開口要他幫別的,也順理成章許多,他有時候忙完回來,那個叫明生的還在忙,他自己手腳麻溜,已經幹完了,剩下的活都是別人的。
時常會幹到深夜還要干,有時候旁人接的外活,也讓他幫忙。
雜役處的月例少,花銷又大,錢不夠便接外活。
這是宮裡默許的,利用閒暇的時間,不耽誤幹活,也沒人說什麼,外活可以帶回寢屋做,通常是一些小玩意兒。
比如說編掛腰上的結,裝首飾的小木盒,磨珠子,幹什麼的都有。
他也接了外活,給人編同心結,鴛鴦結,一個幾文錢,積少成多,一到晚上旁人聊天的時候,他便縮在角落,借著昏暗的燈光編。
旁邊就是明生,在給旁人編,編不好還會被數落,他也不惱,笑著解釋,第一次幹這個,沒有經驗。
再後來有人讓他洗衣裳,他不小心洗破了,有人讓他拖地,他不小心倒的水太多,寢屋被水漫了似的,沒法子下腳。
久而久之大家明白了,這廝也不好惹,就是存心的,故意的。
讓他幹活的人漸漸的越來越少,最後乾脆沒了,他閒了下來,每日無聊的躺在床上,東張西望,有一日突然湊過來,騷擾隔壁,「你的手好快啊,我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這麼快居然還能打的這麼好,厲害厲害。」
「你都打了三個了,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休息咱們聊聊天?」
「我這裡有糖果哦,你要不要吃?」
一次兩次餘歡沒理,明生鍥而不捨,次數一多,十次裡頭他也會回一次兩次,撿一些簡單的,字數少的回。
比如說明生問外活從哪裡接?
這個要解釋的太多,沒有三五句搞不定,他懶得回,如果明生問今天是不是吃麵條?
他會回,因為只要『嗯』一聲就好。
他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跟人聊天,平時大家談話,他能避則避,避不開也會裝睡,或是乾脆看話本。
有一天明生突然驚喜的掰著手指數,「你今天跟我說了十一句話哎。」
他與明生是兩個極端,一個話少,一個話多,本不該當朋友的,架不住明生自來熟,竟也相處和諧,從來沒尷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