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不敢睡太久,怕黑,怕醒來黑漆漆一片,總覺得房間裡陰森,帘子在動,黑暗裡有眼睛盯著他。
太怕了,所以每次倆眼一睜,便逃一樣遠離屋子,偶爾起來的太早,三更四更的樣子,天還沒亮,便拿了蓆子抱著一床被子到花溪的門口睡。
因為花溪在裡面,給了他安全感,所以可以放心睡下,差不多天灰濛濛,花溪快醒來的時候把被子蓆子放回去,自己去找餘歡。
他還是喜歡有人,就算餘歡不說話,他知道餘歡就在門外,有大人在,便會安心許多。
當然有時候也會運氣好,碰到花溪起來上茅房,順手把他收進空間,空間沒有夜晚,也沒有陰暗的角落,就連草屋內都是亮堂的。
因著里外時間不一樣,通常做完飯花溪還沒進來,他可以借著機會睡一覺。
不知道是心思多了,還是怎麼回事,自從他一個人睡之後,再也不能倒頭睡深,總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噩夢,然後半夜驚醒。
知道花溪不想和他睡,也沒有再煩花溪,都自個兒消化。
其實也沒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晚上做噩夢了睜著眼睛熬一會兒,熬到心跳緩和下來,不怕了為之。
早上起太早在花溪門口睡也成,實在不行還有餘歡,他發現餘歡每天都來得很早,但是他不會老實待在門口,基本上從四更半開始,跑步到五更半,因著太早,每次他帶來的飯菜都是涼的。
開始古扉沒有注意,只以為打來就這樣,因為老太監還送過餿飯,明生送的熱菜熱湯,各有不同,便全當成是正常的。
直到有一天,他起來上茅房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門外有動靜,餘歡將飯菜放下之後就走了。
他怕飯菜積了灰,走過去想端進屋裡,手剛碰上碗,被燙了一下,他這才曉得原來餘歡送的也是熱的,只是太早涼了而已。
打開裡面的飯菜也格外新鮮,能聞到香味,他剛起來,其實肚子有點餓,左右閒來無事,去上完茅房,簡單洗了手,回來後坐下捧著碗吃了起來。
一個饅頭啃完,門外傳來了好幾陣腳步聲,每次他都會扒著門縫瞧一瞧,叫他意外注意到餘歡跑步的事。
此後接連幾天都是如此,除非颳風下雨,否則不會中斷。
說實話,古扉很驚喜,就好像遇見了同鄉,或是同好一樣,原來不是他一個人需要跑步啊。
因著他,古扉也撿起了自己跑步的習慣,剛開始每天都跑,後來明生出事後中斷了幾天,現在接上。
他知道外面有餘歡在跑,比以前積極了許多,以前會抱怨,為什麼要跑步?好累啊,就算花溪解釋了是為了強身健體,他心裡還是略有些不滿,除非花溪陪他一起跑。
花溪起床的時間跟他不一樣,只有中午和晚上能一起跑,早上要他自己先跑,他挺不樂意,現在——不要太心甘情願。
他在裡面會比餘歡少跑一段路,每次跑完之後站在門口,能等來餘歡路過,然後再一起跑,如此反覆。
他沒有餘歡厲害,餘歡可以跑一個多時辰,他最多十幾圈而已,比以前還進步了些,以前三五圈就要歇一歇。
古扉慪著氣,今兒想多跑幾圈,挑戰二十圈,他失敗了,只跑了十六圈,太累了,兩條腿都在發抖,到了門口往那一倒,躺下歇息。
胸膛因為方才跑得太急不斷起伏,古扉撫了撫,不經意間抬頭,發現天上的明月還沒褪去,繁星閃著微弱的光芒,像大師筆下的畫,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