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靠近门的两间小房间打通变成一间大房,简单装修了一下,买了电动升降床。他留了里面主卧自己住,重新装修了厨房和客厅的卫生间。
陈贤站在自己陌生的家里,感觉恍如隔世。一下子不仅没有了存款,未来每个月还都要过得紧巴巴,不敢随便辞职。他以前没想过要在哪定居,更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么短时间决定在这个地方买一套这样的老房子。
但高明等不了,所以他必须抉择。
房子弄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期间陈贤有试探着问过高明的打算,高明只叫他不要管。
他没有想未来,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未来。他活着是在等死。
每一个清醒的夜里,高明都在想要不要干脆了结了自己。身边的很多伤的轻的病友都有好转出院了,他的双腿还是没有一丁点进步。和他一起常驻康复中心的,都是一些比他残疾得更厉害的,中风、或者有认知障碍的老年人。
康复师鼓励的话语听来听去好像变得很讽刺,高明划着轮椅经过走廊,看见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都觉得好像是在议论他的无能。他突然发觉自己记不清楚上次见到陈贤是什么时候了,他终于也被自己赶走了吗?最后的希望和寄托也要抛弃他了吗?
陈贤那段时间确实来看他没有那么勤了,他跟高明解释说因为他忙着搬家,现在房子多出来一间,问他要不要来一起住。
“如果你不和我合租,我可要找别的室友了。”
“我不想和陌生人一起住,你来陪我吧,好吗?”
“高明,我下班回家都没人能一起说说话,你干脆住过来,请护工和康复师来家里,我不介意的……”
陈贤对他的死缠烂打就好像上高中的时候自己对他的那般。高明没有松口,他觉得这都不现实,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废物,不应该缠上陈贤。
他凭什么?他不配。
陈贤回到家,一如既往地把自己丢进沙发里。他不喜欢开灯,在黑夜里大睁着眼睛发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该怎么做,他觉得自己荒唐,像个笑话。
但好歹他还能一笑置之,高明呢?
毫无征兆的一天,陈贤突然接到高明打来的电话。看到手机显示的名字,陈贤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贤哥,我想出院了。你那还能收留我吗?”
陈贤没有细问,赶快打了车去康复中心。两个医护陪着高明等在楼门口,帮忙把东西装车,和陈贤交待了一番。
高明一直沉默地坐着看他们忙上忙下,看着陈贤收拾好走到他轮椅旁边,弯下腰伸过手来,示意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