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爹娘鬆口可不容易,席瑾蔓磨了整整五六日,這才讓爹娘同意自己出來。
求平安福自然只是個藉口,席瑾蔓此行最重要的,還是要想法子去一趟與福雲山相鄰的坤雲山,辦一些誰能不能說的事情。
車廂里沒有點香爐,卻又有一股清淡的芳香從包裹住車壁的軟緞底下散發出來,正是車廂四壁皆以阻禦寒氣的花椒和泥塗抹的緣故。
雞翅紋老榆木做成的靠榻上鋪了厚厚的褥子,上面又覆了一層貂絨皮子在上頭,又松又軟,讓人幾乎感受不到馬車的顛簸,而靠榻之下,則設了暗道可以燒炭取暖,使得車廂里溫暖如春。
饒是如此,方才掀開綢簾時猛然湧入的寒風依然讓人一下子吃不消,尤其是迎風吹了滿臉的溫筠瀟。
下意識縮了縮脖頸,想起方才寒風沿著領口衣裳裡頭鑽的涼意,溫筠瀟心有餘悸,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愈發往席瑾蔓身邊湊了過去。
「榕姐姐倒是聰明,一掀帘子自個兒就躲到一旁,也不知道提醒我一聲兒讓我躲躲!」
席瑾蔓小名帶個榕字,溫筠瀟便從小喚她榕姐姐。
說著溫筠瀟蹙緊了眉頭,一張粉嫩小口微微嘟起,顯出一副懊惱的模樣,將自己微涼的手塞入席瑾蔓的雙手間取暖,卻發現席瑾蔓的手比自己還涼。
「這臘月的天兒,掀帘子前我可是跟你說過的,就是想讓你躲著點兒,偏你要迎風湊過來,我可來不及攔著。」
席瑾蔓抿著嘴輕笑,一雙桃花眼兒尾稍略微上翹,四周染著淡淡一層嫩粉色,浸了春水般的眼神睨過溫筠瀟,帶著股子嬌嗔之意,風情萬種,嬌媚逼人,十分勾人心魄。
配合地將手心裡的柔荑揉搓了兩下,席瑾蔓感覺掌心發熱後從一側的暗格里取出一個手爐來,塞到了溫筠瀟的手裡,自己則慵懶地往身後墊著的大迎枕上一靠。
溫筠瀟扁了扁嘴,不過是隔了些日子沒見榕姐姐,怎麼長得愈發嬌艷動人了?
不單單是容貌上的變化,從骨子裡透出的這股嬌媚風韻便是從前遠及不上的。
從前席瑾蔓怕被人說不莊重,丟了肅國公府的臉面,出門在外總是端著一副姿態。
倒不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那種,而是輕易不愛笑,因為她知道,自己一笑起來那對桃花眼帶出的媚態總會遭人詬病,顯得不莊重。
時下京中貴女以端莊大氣為美,因此只要是在外頭,席瑾蔓無論何時背脊都是挺得直直的,連每邁開一步步子都要時時注意著,生怕讓人看出那股閨閣女子不該有的風流韻態來。
美人在骨不在皮,席瑾蔓天生便是骨子裡帶出來的艷色,一次兩次或許還行,時間久了又怎麼可能藏得住?
席瑾蔓在外頭時時刻刻都是小心翼翼緊繃著的,便顯得有些孤傲,哪怕從小生在京城,長在京城,正在交好的也沒幾個,有些從小一起玩得好的,如今也因那些閒言碎語而漸漸疏遠了。
溫筠瀟便是自小與席瑾蔓一起玩到大的,並且長大後反而愈加親密無間。
前一世想不透,苦了自己卻吃力不討好。這一世,席瑾蔓早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自然怎麼舒服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