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姑娘來了,雪蓮同大姑娘說了您已經歇下了,不過大姑娘說有事兒要與姑娘商談,今日非見一面不可。」
雪梨聲音清脆,隔著門一個字一個字如珠玉落盤,無比清晰,讓席瑾蔓想裝作沒聽到都不成。
將才拿起的筆放下,動作間一縷髮絲垂下,發尾的水珠順勢滴落到眼前的宣紙上,緩緩暈開一點墨色。
上一世席瑾蔓白日裡沒去找四叔,而是去找姐姐妹妹們玩了一日,也沒見席瑾茹有什麼事要對自己說,可見這回來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席瑾蔓暗惱,有些人真是跟狗皮膏藥似的,從前也沒見她這般殷勤,如今你越不搭理她,她還纏得越緊,躲也躲不開。
「姑娘?」雪梨沒等到席瑾蔓的回答,便又問了一聲,若是不見也好請了人回去。
算了,府里就這麼大點兒地方,除非不出門,否則遲早得要碰上的,如今還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見一面就見一面吧,省得明日萬一撞上,白白耽擱了自己去找四叔。
席瑾蔓將方才寫下的一沓紙收到一起,隨手往燃著的暖爐里一扔,這才開口:「讓她進來吧。你再讓雪蓮去行起院跑一趟,將我那壺竹葉青釀給四叔送去。」
「竹葉青釀?就是姑娘藏了許久沒捨得喝的那壺好酒?」門外雪梨有些驚訝,那壺酒席瑾蔓當寶貝似的,都不捨得喝,一時有些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對,就是那壺。」席瑾蔓有些心不在焉,看著滿是墨跡的宣紙飛快地被燃盡吞噬。
講真的,那酒席瑾蔓就這麼一壺,自己都沒喝上一口,就這麼送出去了還真有些肉疼。
不過世間好酒不勝凡數,只要肅國公府不倒,以後總會再有的。
雪梨得了准信,應聲退下。
席瑾蔓見手指上不知何時沾染了些許墨點,拿起帕子正要蘸水擦拭,餘光突然瞥見一旁的包紮的素布。
不好,險些忘記了自己手還沒包上。
然而此時再包上已經來不及了。
將素布往桌下一扔,席瑾蔓忙跑進自個兒那張海棠雕花拔步床,快速掀開被衾鑽了進去,再往身後塞了個大迎枕,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床榻上。
這時席瑾蔓才發現,自己手中握著的那塊玉佩一直沒有放下,便隨手放在了一邊的床頭小柜上,爾後將手藏入被衾中。
等席瑾茹進來的空閒里,席瑾蔓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上一世,兩人撕破臉的場面。
那時這個好姐姐,口口聲聲稱自己搶了原該是她的親事,稱自己配不上邵易謙。
十幾年的姐妹情,居然還比不上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男人。
正想得入神,席瑾茹款步姍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