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希恩回想了一下:「九點二十分我剛出律所,在停車場跟人發生過爭執,對方搶走我的手串,九點半我開車追出去,一路追著對方的車到西郊大道,十點鐘從西郊大道東段的紅綠燈返回住處。」
她音速正常,說話簡介卻條理清楚。
宋辭蹙眉盯著她的臉看。
他當了這麼多年刑警,還從沒見過心理素質如此強大的嫌疑犯。
不到三十歲的姑娘,如此鎮定、準確地交代案發前的各種細節,要麼就是記憶力和觀察力異常優秀,要麼就是這些說辭已經事先都記背過。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一絲一毫都不放過,似乎是想從她那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故意掩藏起來的秘密。
審訊室密不透風,靜得可怕,配上牆壁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幾個大字,讓人感到壓力四起。
宋辭盯著唐希恩看了一會兒,突然十分大聲地斥責道:「你撒謊!手串根本不是死者搶走,而是你殺害死者時,不小心遺落在案發現場的!就因為人家跟你男朋友訂過婚,你就把人給殺了?你自己身為律師,難道不清楚故意殺人,基本上都是死刑?」
聽言,唐希恩先是一怔,緊接著是神色劇變!仿佛是不相信簡寧已死,她錯愕地問:「死亡原因是什麼?」
「一氧化碳中毒!」宋辭聲色俱厲,「你開車尾隨死者到西郊大道,在沒有監控的地方逼停死者的車,將死者敲暈後離去,導致死者在車子啟動且開著暖氣的情況下產生一氧化碳中毒,繼而死亡!」
唐希恩:「……」
她已無暇震驚簡寧的死訊,腦子努力消化著宋辭那信息量極大的幾句話。
片刻後,她冷靜問:「法醫的死亡報告出來了嗎?致死方式是什麼?除了一氧化碳中毒,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勢?」
「啪」一聲,宋辭將手上的文件夾用力甩在桌上,大喝:「我現在在問你話!要你坦白!不是讓你來問我話的!」
唐希恩看著他,咽了咽嗓子,解釋道:「我跟隨對方到西郊大道東段即刻原路返回,沒有逼停她的車,我也沒有下過自己的車,所以不存在你說的這些事情。」
宋辭冷笑:「西郊大道整條路都沒有監控,你說你從東段返回,有誰能證明?你把自己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提前關了,難道不是為了不留下證據?你就是為了殺人,所以才選擇在西郊大道動手,並且事先關閉自己的行車記錄儀!你承不承認?!」
唐希恩:「……我沒有開行車記錄儀的習慣,從以前就是這樣。原因是行車記錄儀開著,會損耗汽車電池的電量。我這個習慣還被我前單位的車隊隊長批評過,你們可以去問問。」
宋辭這就笑著問坐在自己身旁的女記錄員:「三廂小轎車的電池一顆多少錢?」
「五百到一千。」
宋辭回頭看唐希恩,臉上的笑瞬間收得乾乾淨淨:「你堂堂一名海歸大律師、律所合伙人、『傅氏集團』的法務總裁,開著一百多萬的瑪莎拉蒂Ghibl,會小氣那五百一千的汽車電池?就算你一年換倆電池,兩千塊你花不起?」
唐希恩:「……」
她知道這是刑警慣用的審訊方式,目的為擊破罪犯的各種謊言,攻破罪犯的心理防線,所以他們態度會很嚴厲、甚至在氣氛上營造一種十分具有壓迫力的效果,心理素質不好的罪犯,一般就招了。
但她不是罪犯,她沒做過這些事,所以她不畏懼宋辭的審問。
可是她很清楚接下來的套路。
宋辭一定會在警方現已掌握的一些「證據」上彎來繞去地審問她,直到24小時候將她移交拘留所,等檢察院的逮捕決定下來,而檢察院的逮捕決定最遲是七天。
這幾天,她會接受各種全盤審問,不斷重複那些問題,不斷解釋,直到她願意承認自己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