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殿下怎么会、?
哆哆嗦嗦的声线听在顾惜朝耳中,似钝刀般一下下割在心上。
方才顾惜朝才从世界本源处得知, 在他们未上承天台之前,此方世界都遭遇了些什么。
琨和阎君各带了人手去镇守天柱, 而自己的师父, 是独自面对了最大的危局。
师父,师父,您说过不会不要阿夜的。
我已经很厉害了,您看, 我和红泪把世界本源修复好了, 比您预计的还要提前好久呢。
师父
息红泪扶了一把腿软的顾惜朝,以免他因神情过于恍惚而跪倒在地上。
放心好了, 殿下不会有事的。
一道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在承天台上响起,世界意识惊喜地看向中央的青竹, 只见它摇晃着枝叶作响。
顾惜朝惨白着脸,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便见上方千叶长生剑金光暴涨,一下子落到了顾惜朝面前。
千叶长生?
雕琢华美的轻剑在顾惜朝面前旋转了两圈, 金光吞吐间,似乎要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惜朝有点急,他不明白为什么千叶长生的剑灵不直接现身,就这样打转转他能听懂些什么啊?
轻剑猛地向上一抬,剑柄不轻不重地敲了顾惜朝两下,然后化作一道金光,而后脱离了承天台,向西北方向飞去。
顾惜朝见状一愣,抓起青和就御剑跟着离开,踩上剑身时还踉跄了一下,得亏息红泪时时注意着他的情况,及时扶住了他。
息红泪实在不放心顾惜朝就这样跑出去,想着左右世界本源已经恢复,看世界意识这么活蹦乱跳也知道此方世界不会有事了,便也追上顾惜朝离开。
顾惜朝跟着千叶长生来到西北天柱时,正好看到了一位深蓝衣衫,长发高束的男子抱着一个人从一个法阵里走出来。
男子以半扇银面覆盖住半边脸庞,银制面具上泛着幽幽的泠光,露出来的半张俊俏容颜刀锋般冰冷。随着那人的动作,深蓝长衣在阵法中翻出飞扬的弧度。
男子似乎是看到了他,目光随意的瞥到顾惜朝身上,竟让顾惜朝心中生出了一丝面对妖魔都不曾走过的寒意。
便是这样,顾惜朝也一眼就看到那人手中抱着的,浑身浴血的青年就是自己的师父。
放开我师父!
顾惜朝横剑于身前,目光带着担忧和焦急。
他不确定这人是友是敌,若是友还好说,若是敌人
顾惜朝脸颊上流下一滴冷汗,这个人,也许他和息红泪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男子听到顾惜朝这一句话,似乎是觉得颇为好奇,他歪歪头,高高束起的马尾也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的。
我要是不放呢?
顾惜朝心下一紧,冷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
青和剑剑光大绽,直冲男子面门。
而深蓝衣衫的男子却只是勾出了一抹轻笑,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即将落到自己身上的剑影被斜飞过来的轻剑击落下去。
昭明还收了徒弟?
这句话却不是问顾惜朝,和刚刚才追上来的息红泪的。
男子的目光一转,千叶长生剑立刻倒转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马尾,欢快地亮起一连串金芒。
哦,那就是了。
男子点点头,随即对第一次见到千叶长生对陌生人做出疑似撒娇动作而呆愣的顾惜朝道:
既然是昭明的徒弟,为何不学藏剑剑法?
千叶长生是李昭明的佩剑,它刚才的反应很明显告诉顾惜朝,面前这人并非敌人,此时便收起了青和剑,回答道:师父并未教过我藏剑剑法,我学的,是玄门道法。
男子点头随意嗯了一声,横抱着李建成走到顾惜朝身前来:昭明这里可有落脚处?
息红泪下意识到:临安楼外楼。
那就带路。男子看了一眼怀中脸色苍白的青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他需要静养。
直到跟在蓝衫青年身后,一路御剑回了楼外楼,顾惜朝和息红泪仍然没有得到这青年的一丝信息,只知道他姓唐,是师父的故友,余下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康和息珊在楼外楼都快要着急死了,水银镜在顾惜朝进入承天台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纵使杨康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办法出去。
无他,自息红泪和顾惜朝离开之后,姚黄魏紫,赵粉香玉这四个原本是李建成剪出来的纸人侍女就自动封闭了楼外楼,阵法全部开启,除她们四个,哪怕是杨康和息珊也不能自由出入。
息珊的法术远不如琨,而杨康压根就不会法术,纵然因为顾惜朝,多多少少对阵法有着一些了解,也不能解开四女全力布下的阵法。
到后来,杨康还没有想出联系小伙伴的方法,自己先因为思虑过多而引发了渡夭之毒,直接倒下了。
好在顾惜朝先前下的封印还算给力,及时把毒又给封了回去,饶是这样,杨康也不得不乖乖被息珊按在榻上修养了。
等到顾惜朝和息红泪回到楼外楼时,也是被全面启动的阵法下了一跳。毕竟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若不是姚黄看到他们时并无异样,他还要以为是楼里出了什么事呢。
让顾惜朝疑惑的是,四个侍女看到浑身浴血的李昭明时,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十分自然的从蓝衣男子手中扶过主人,自动接手了后面的一切事项。
而顾惜朝能感觉到,就是从姚黄魏紫几人出现时,身边那个不知来历的男子终于放松了一些。
就好像,他直到现在才确认自己的身份一样。
而这时候,得到消息硬生生地从榻上爬起来的杨康赶过来,终于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小伙伴时,却被小伙伴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阿夜?你怎么回事?先生怎么没回来?
顾惜朝嘴角勉强的弯起弧度:我没事,师父休息去了。
那这位是?
杨康并没有放心,他的目光转到了一旁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分外戏谑地看着他们的蓝衣青年身上。
顾惜朝张口,却又不知道如何介绍,只说了一句:是师父的故友,唐前辈。
杨康眸光一闪,正要开口时,却见那唐姓公子目光在自己周身一扫,唇边露出一抹微妙的笑。
昭明还不止收了一个徒弟么?怎么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
你!
你什么啊,一看你就是中毒过深,心血枯竭。
蓝衣青年露出的半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啧,怎么都这样。
顾惜朝皱眉,都?还有谁?
顾惜朝觉得,他话语中另一个也少年白头的,绝对是自己认识的人。
屋中三人正对峙了,香玉端着一壶清茶进来了,首先便是给坐在椅子上的蓝衣青年斟了一杯茶。
蓝衣青年的目光没有落在香玉身上,他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只是垂眸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人还没醒?
没有。
啧。
深蓝衣衫的高马尾青年闭上了双眼,似是努力在抑制心底的怒火。
他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白裙曳地的侍女在顾惜朝和杨康惊诧的眼神中,瞬间跪倒在青年面前,低下头道:主人已经独行许久了。
喂你没事吧!
李建成!李建成?!
自漫长的昏迷中苏醒,李建成看着守在他床边的江星楼,隐隐地有一种荒谬感。
小江?怎么是你?
江星楼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能是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出来找你,看到你一个人倒在亭子里有多担心?我还以为你被谁暗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