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借我一滴精血存活的遗族罢了。
灵珠子甩甩头，方才，神魂中又闪过了什么。
那你为何当年只救下了她们呢？
灵珠子问道:明明，她们当时是最弱小的存在，即便你救下来，也很有可能活不了。
你既不喜她们，又何必舍了你的精血替她们续命。
圣人之精血，可不是一般的珍贵。当年鸿钧花费了那么大工服才把她们救回，后来却不闻不问，灵珠子怎么也想不明白，鸿钧闹的是哪出。
这不是活下来了？
鸿钧轻描淡写道:欠了因果，总要还。
好吧，你总是有理。灵珠子摆摆手道:按你对建成的上心程度，她们俩该喊哥哥还是弟弟？
自然是兄长。
灵珠子:
刚才还嫌弃俩姑娘，现在又承认了？
呵呵。
可去见过他了？鸿钧淡声道。
灵珠子扶额:她们自个儿去了，说要试一试建成的身手。
鸿钧评价:自讨苦吃。
就算李建成现在的实力不足他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也不是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能够企及的。
灵珠子道:你又知道了？
鸿钧无言，灵珠子忍着神魂间突然涌起的灼热，冷哼了一声:哦，我忘了，您可是道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转身大步离开，发间的红绫飞扬起凌厉的弧度。
我去天池醒醒神。灵珠子步伐停顿了一下，又说到:我觉得的你也该去醒一醒。
莲华台空寂无声，唯有太阳真火燃烧的热烈而又张扬。
灵珠子走后很久，鸿钧立在台前，整个身影仿佛淬了千万年不化的冰雪，像是凝固了沉淀着无数纪元的悲伤。
火焰中双剑的影像时隐时现，渐渐被熔炼成熟悉的轮廓，鸿钧清冷的面目在火光映照下明灭不定。
他低声道:
若我无所不能，怎会护不住你们。
泠泠的声线在此方天地间回荡，却无一人倾听。
鸿钧看了一眼火焰之中逐渐成型的双剑，转身离开了莲华台。
他要去见一个故友。
鸿钧很久不曾见过他了，哪怕他们如今仅仅只有一殿之隔。
若非千叶长生的剑心在那位故友身上，在昭明见过他之前，自己应该是决计不会再去看他的。
鸿钧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李建成斜倚在树下，咔擦几下咬完碧果，浑然不觉外界已经因为女娲成圣而沸腾起来，也不曾察觉到不远处，因为他和另一个的关系，灵珠子和道祖又有了一番耐人寻味的交谈。
此刻他就像当年初至藏剑山庄般，相当无所事事。
练剑吧，剑还没回来，修炼别的吧，功法好像也到了瓶颈期。
紫霄宫里安静的吓人，除了灵珠子和道祖，只有两个童子偶尔会在宫中穿行，然而，通常时候他们也只是在守门而已。
难得来一趟洪荒，我就在这儿混吃混喝不成？
李建成瞄了一眼身边堆着的往常只是听说过的各种奇珍异宝，被道祖当做野果子随手倒在他这里，附带一句哄小孩似的随便用。
他又拈了一颗朱红色的小果塞嘴里，翘着二郎腿对着天空发呆。
他想起灵珠子的话和鸿钧明里暗里的交谈，突然有了个想法。
要不，去后殿瞅一眼？
李建成坐起身来，耳畔一缕头发猛地翘起来，在空中飘啊飘。
他将这缕长发撩到耳后，整了整高高束起的马尾，忽然间动作一凝。
金衣青年叼着个红色果子，半睁着一双潋滟桃花眼，状似漫不经心的往后面一跃，动作却快的惊人。
他轻巧地落到了树梢上，背靠树干，一脚踏在树枝上，一脚垂下来晃啊晃的。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原本是他躺着的地面上，一地的金黄银杏叶碎成了无数光影，冲击到了空中，又哗啦啦地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黄金雨。
李建成咽下最后一口果肉，挑眉道:
这就是你们对未来小伙伴的见面礼？
明黄光影的碎片落了一地，白衣的小姑娘噙着一抹诡媚的笑，赤呈玉足，踏着渺渺光影走来。
她的白裙在风中飞扬，及腰的长发仅以一条发带松松地绾住了上半部分，余下部分披散在身后，任由其自在飞舞。
她穿着最圣洁的白裙，黑瞳里却闪着幽沉的光，一身气度像是从最深沉的黑暗中走出来一般，妖媚而诡艳。
她仰着一张娇美的颜，声音如铃悦耳:
人家只是想试探一下，灵珠子哥哥带回来的新朋友，有什么本事嘛～
哦。
李建成面无表情，只是试探一下，用得着下手这么狠？
那你们现在试探出来了？
白裙姑娘捂着嘴娇笑:当然没有哩～
李建眸光一闪，迅速向前倒过了身子。
下一秒，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青衣身影，手持长剑凌空劈下。
剑势轻柔灵动，如春风化雨，看似毫无威胁，李建成却从中感受到了江海倾天的气场。
李建成面色不改，一脚横踏树梢，借力跃到了空中。明黄衣衫在天光下如金乌耀世，剑光闪耀成煌煌烈阳。
金衣青年以灵力化剑，斜斜刺出浩荡长风。
二人在空中交手数个回合，最终以青衣姑娘先行收手而结束。
青衣姑娘收剑亦如她出剑一般清灵，她转身从空中翩然落下之时，有如空山灵雨悄然入世，灵秀出尘。
若说树下那白衣姑娘是诡艳绝伦的魔女，这青衣女子就当是云破月来的姑射仙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紫霄宫外红霞漫天，李建成收万千灵光于掌心，披着天光，踏着纷扬落叶一步步从空中走下来。
看在地面上两个姑娘眼里，正是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一轮交手，李建成已然清楚了她们的身份。
在紫霄宫中，能够毫无顾忌同他大打出手的，除了灵珠子提过的那对姐妹花，还能有谁呢？
李建成轻吁一口气:你们，谁是聂小楼，谁是宣师？
第82章 九歌千年踏洪荒（六）
你们, 谁是聂小楼, 谁是宣师？
李建成记得灵珠子提到的这两个名字，她们是道祖从天外带回来的神族与魔族唯一的后裔, 鸿钧予了她们一滴精血，让她们能在洪荒中活下来。
虽然鸿钧平日里不怎么理她们，但紫霄宫也不限制她们的出入，很有那么几分当闺女养的意味。
仗着比人家小姑娘高，李建成挑眉, 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
白衣小姑娘目光一闪，笑容更娇美了：你猜？
李建成翻了个白眼：不猜, 没意思。
有什么好猜的, 反正迟早会知道。
青衣少女目光在树下摆放的盘子上掠过，方才一通打闹，盘子上码着的果子依然整整齐齐，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她认得其中一些, 有时能在女娲那里看到, 是洪荒中少有的蕴含先天清气的灵果；有些是伏羲从妖皇那儿得来的有助于修炼的珍果，她们倒是能取用, 只是，并不像他这样当成零嘴一样。
甚至, 都不是他自己去找的。
那些灵果上面, 明显有灵珠子和道祖的气息。
他很厉害。
方才一通交手, 聂小楼不过是起了转移视线的作用，真的交手还是由她来。